感谢那年我身边的你

夏日的午后，坐位在窗边的乔珊习惯性地把五指张开对着窗边，默默地盯着指缝发呆，她说，这样可以感受到时光从指缝中溜走的感觉。而后排的陆萧也常常发呆地看着前方的乔珊，看着阳光透过窗户在她长长的秀发上笼上一层金光，看着窗外校园里茂密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那年，他们高二。

高中的乔珊就是个略显另类和早熟的孩子，在大部分女生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于打扮的美美的带着淡妆去上课，喜欢在周末同学们去教室做题的时候潇洒地甩甩头发出去跟着男友飙摩托车。面对室友们不解的眼神，她微微一笑：生活太压抑了，需要自己给自己找点快乐。

在同学的眼里，她是个听课认真但不爱做题爱玩爱美的潇洒女生。在老师眼里，她不算好学生，但也不捣乱不找事不爱说话，顶多提醒她两句要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没有人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她眼底不经意飘过的阴霾。

和她一样不爱说话不爱看书眼睛里时不时流露点伤感的，还有陆萧。文理分班之后，他们的命运第一次出现了交集，而最初的交集也仅限于都是理科五班的学生，又刚好坐了前后桌而已。前四个班都是培优班，而他们，刚刚好落在了第二梯队。

日子平静如水的一天天过去，只有在年级统考的时候可以掀起一丝波澜。乔珊依旧漫不经心的对待做题和考试，依旧在周末出去找男朋友飙车。

男朋友是乔珊的邻居，一个大她四岁爱好在周末的晚上飙摩托车的男孩。乔珊喜欢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上，脸颊贴着他的后背，感受着疾风刮过脸庞的感觉。喜欢他搂着她向他哥们儿介绍说这是他漂亮的女朋友，她说他让她很有安全感。

乔珊对周末又喜欢又讨厌，她喜欢离开校园和男友飙车，却讨厌回到自己的家，讨厌见到自己的父母。乔珊的父母是一对朴素勤劳的中年夫妻，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副食门店。从初中的时候，乔珊就一直很羡慕班里的一个白富美，也正是那个时候，虚荣和叛逆的种子开始在她心里渐渐发芽。

“我回来了。”乔珊把钥匙丢在门边的桌子上，反身锁上门。

“怎么又这么晚。”寻声出来的母亲一边念叨着，一边准备给她倒水喝。

“说了多少次别去骑摩托车，多危险。都高中了，多念念书比啥都强。”父亲瞥了眼她一身黑色皮衣的酷帅行头，叹了口气。

乔珊撇了撇嘴，突然觉得家里的空气很是压抑，她打开自己的卧室房门，准备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关进去睡觉。

“珊珊呐。”父亲开口叫住了她，“听门口的李大伯说他外甥前几天年级考考了年级二十几名，我去问了你们老师，你在班里二十几名，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人家爹妈都是大学生，人家基因就好，我又没个上过大学的爸妈。”乔珊对这个话题很不耐烦。

“你！”乔爸一时语塞。

“你也收收心，难不成你以后也想跟我们一样开店摆摊挣这辛苦钱？”母亲递过一杯水，“骑摩托有什么好的，又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心脏不好。”

“心脏病还不是你们遗传的不好？你们生了一个残次品，这难道怪我吗？”乔珊尖着嗓子吼完这一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卧室没有开灯，乔珊在黑暗中平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算不清这是第几次跟父母起冲突了，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一进这个家就莫名的烦躁。看着日渐年迈的父母，起早贪黑为一个小店面忙碌，她好多次都痛恨自己为什么生在这样的家庭，痛恨自己为什么先天就不如别的孩子健康。她觉得命运对她不公平，她只有在飙车的时候才能感到舒心和快乐，才能短暂的脱离这些烦恼。

陆萧第一次在校外看到乔珊，是又一次年级考之前一个周六晚上的滨河大道。他来到河边散步，却远远地看到乔珊和一个男生在摩托旁激烈的争执，乔珊情绪激动的指着那男生不停地说些什么，男生却一次次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最终的结果就是男生甩了她一巴掌，和他的几个哥们儿骑着摩托绝尘而去，而他的后座上，是另一个环抱着他把脸颊贴在他后背上感受风驰电掣的美女。

陆萧走过去的时候，只剩下空气中依然扬起的灰尘和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乔珊。

他在旁边默立良久，看着乔珊把脑袋埋在膝盖上止不住的哭泣。一阵凉风掠过，陆萧脱下了外套轻轻披在乔珊身上。乔珊错愕地抬起头，泛着泪光的眼睛里掠过了惊疑，继而目光开始闪躲，最终慢慢平静下来。她回过头迅速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抬眼看着陆萧：“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萧突然有点想笑：“我都看到了，干嘛还故作坚强，想哭就接着哭嘛，没关系。”

乔珊笑了下，刚想说“没事”，可鼻子一酸，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气。

“前面有个小卖部，我请你喝饮料吧。”

乔珊整了整衣服，跟着陆萧沿着河堤往前走。陆萧买了一听啤酒，乔珊要了雪碧。两个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乔珊看着水中随波纹闪烁的的月亮发呆。

“失恋了？”陆萧打破了沉默。

“我们不算恋爱，他只是带我一起飙车的邻居哥哥而已。”乔珊苦笑了一下，“可我还是感觉到了背叛，我被抛弃的毫无征兆，我在他眼里可有可无，可我把他看作很重要的人。”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飙车啊。”

“他给我安全感。”乔珊自顾自说下去，“他会关心我，在我生病的时候跑很远买来我爱吃的东西，会到学校接我，会时时护着我。”

“所以你是喜欢和他在一起，不是喜欢飙车？”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样可以让我忘掉很多烦恼。”乔珊拾起一颗石子丢进水里，看着月亮破碎又重新愈合。“可是他越来越对我不耐烦了，从没说为什么，直到今天他带了一个美女出现。我觉得我在他和他朋友们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你烦恼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吧。你看，有的人从生下来就养尊处优，什么都比别人好，找找关系进到好学校，人生的路就像铺好了似的。有的人可能生下来就有生理缺陷，本来家就穷，因为治病又把家拖累的更穷，你说他们是该恨父母呢还是恨自己。”

陆萧偏过头看了看她，莫名的笑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他拿起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走吧，送你回家。”

到了家门口，乔珊把外套脱下来准备还给陆萧。却听到了屋内父母的讨论和叹息。

“都这么晚了，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母亲的语气中透着担心。

“越大越不好管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她从医院后面捡回来。”父亲有些生气。

“你说这干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养了这么多年了，跟你亲闺女有啥区别。”母亲不满的数落父亲。

而门外的乔珊，早已石化。

正准备离开的陆萧听到这几句对话，也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去看乔珊的反应。乔珊怔怔地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突然转头朝楼下跑去。陆萧紧追出去，在小区外拉住了她。他看到了回过头满脸都是水的乔珊。

他突然就一阵心疼，伸出手把乔珊揽在了怀里，乔珊也不躲，趴在他肩头哭的声嘶力竭，眼泪混着妆淌在他衣服上，直到再也哭不出声。陆萧想帮她擦眼泪，又觉得不妥，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乔珊。

“今晚的世界好陌生。”乔珊苦笑，“原来我不是今天才被抛弃，我早在一出生就已经被抛弃了。”

陆萧抱了抱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世界还是温暖的不是吗，你哪里被抛弃了，你不是有爱你的父母吗？有没有血缘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想走走。”“我陪你。”

乔珊在街上来回走了七八趟，陆萧就默默地陪着她走了七八趟，昏黄的灯光伴把他俩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一趟又一趟。

终于，乔珊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谢谢你，我回去了。”

“嗯，不客气。”陆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为什么我觉得你比一般的高中生成熟？跟你在一起，像和长辈一起一样踏实。”

陆萧沉默片刻：“成熟无关年龄，而关经历。”

看着乔珊略带不解的眼神，他微笑：“好了你快回去吧。”

“对了，我电话是13………，有事打我电话。”陆萧冲着乔珊的背影说道。

“嗯，谢谢。”乔珊回过头，冲陆萧笑了笑。

灯光下，陆萧一瞬间晃了神儿，那弯弯的眼睛好美，好像有星光在眼睛里闪耀。

推开家门，爸妈还没睡。乔爸的担心化为了责备：“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爸。”乔珊走上前搂着乔爸的脖子，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是咋了？你受啥委屈了？”母亲一脸担心。

“妈。”乔珊放开父亲，又搂着母亲开始哭，“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对不对？”

父亲母亲怔住了，一时语塞。

“我回屋了。”乔珊抹了抹眼泪，关上了房门，留下一对两鬓已爬上银丝的父母面面相觑。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想好好睡一觉。”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闷声喊道。听着门口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和父母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消失，乔珊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母亲醒来时，看到了已经在厨房忙碌的乔珊，她叫醒了父亲，乔珊已经把早餐端上了桌。餐桌上，乔珊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吃晚饭收拾完碗筷，她拎上包准备回学校。

“今天周日啊，你晚上再回吧。”

“快考试了，我回去复习了。”乔珊回以微笑，她第一次没有化妆出门。

来到教室，乔珊才知道原来大部分同学都这如此刻苦，教室里三分之二的同学都并没有过周末。她把书包放在桌上，同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让她进去。乔珊报以微笑，开始翻书。对她的话少习以为常的同桌对她的反常并没有多问，埋头做自己的题。

年级考结束，乔珊在班里从二十几名进到了十几名。而她和陆萧从那一晚之后又恢复到了往常点头之交的状态，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同学们只是觉得爱打扮又有点另类的乔珊变得更简单也更合群了，而从来不上体育课的她也第一次出现在操场上。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老师从来不要求她参加体育活动。在教室闷太久的她，也只是在操场边看着同学们上体育课。

基础训练做完后，大家开始自由活动，男生们则聚在一起打篮球。乔珊的目光被一个矫健的身姿吸引了，一个精准的远投三分球让她不由赞叹。正是陆萧。乔珊注视了良久，看着他跳跃上篮，看着他奔跑过程中被风吹起的头发。

从那个晴天霹雳的夜晚过后，乔珊突然沉稳了许多，原本那颗焦躁不安分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乔珊也说不上为什么，当她得知自己是父母收养的孩子之后，她没有像新闻里看到的孩子那样悲愤交加或难以接受，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而之前的怨天尤人仿佛也慢慢消失了，她开始珍惜，珍惜父母对她的养育和照顾，她开始庆幸，庆幸命运之神的眷顾让她得以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她开始感激，感激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刻，有陆萧陪她一起度过。她觉得上天还是很偏爱她的。

乔珊回过神来，下课铃已经响了，她随着同学们往教室走去。她依然话不多，多年的冷淡性格让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但那颗心，却在慢慢的打开，开始让温暖的阳光透进心房。

日复一日的上课自习做卷子考试，如果不是日历上的日期在一天天变动，时间似乎被定格在了这一天天的重复之中。乔珊学习之余的消遣就是看着陆萧和一帮伙伴打球，而陆萧也时常在午后趴在桌子上休息醒来，看着窗边的乔珊又在看指缝中透过的阳光。

他们又一次的交集出现在一次体育课，乔珊在那群打篮球的身影中没有看到陆萧，她奇怪的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在操场一角看到了坐在树下喝雪碧的陆萧。她看着他把一听雪碧一饮而尽，看着他仿佛宣泄愤怒般把瓶子捏的很扁，看着他随手一抛，被捏扁的瓶子划了一个抛物线进了垃圾桶。

“嘿，有心事吗？”乔珊半倚着树干，轻轻地问道。

陆萧抬头，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没看到你打球，就好奇找了一下，发现你在这儿。”乔珊蹲了下来。

“你经常看我打球吗？”陆萧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

乔珊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不化妆也很好看。”

乔珊转回头，看到了一双真诚的眼睛。她抿着嘴笑了，不好意思的看向远方，陆萧也笑了，像阳光般温暖。

许久，乔珊听到耳边一声轻叹：“我爸爸出事了，怕是要坐牢。”

她错愕的看着陆萧，刚刚那张盈着笑意的面孔被一层淡淡的忧愁笼罩。她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知道谁告发我爸的吗？”

乔珊觉得他语气里有些酸楚，而不待她多加猜测，陆萧平静地开口，“是我妈。”

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陆萧语气平淡的如同事不关己，而乔珊依然从他淡淡的嗓音中感受到了他内心压抑的痛苦。

乔珊没有想到人生的精彩程度有时远远超过了小说或电影。陆萧的父亲是市里级别不低的公务员，从初中开始，家里就争吵不断，爸妈的关系从小吵小闹到大打出手最终分崩离析，至于争吵的原因，是父亲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而且不止一个。陆萧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对父亲充满怨恨，对父亲态度越来越冷，也更加严重的导致了父亲的夜不归宿。

这次的导火索是爸妈的离婚协议，父亲只愿意分给母亲很少一笔钱。陆萧的母亲在一家公司做得不错，她并不缺钱，但她的尊严受到了深深的刺激，不由盛怒：“你留那么多还准备再养几个女人啊？”

或许是抱着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得到的想法，陆萧的母亲告发了父亲近年来受贿的事情。

“我一直恨我爸，恨了好几年，可是现在不那么恨他了，我有点同情他，我妈也是，我一直同情她，可现在有点恨她。”陆萧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生活真他妈的……”

乔珊没听清楚，他知道陆萧是在骂，在发泄，或许这样可以让他心里的痛苦减少一点。

深秋的风扑在脸上带着凉凉的寒意，陆萧拍了拍乔珊的肩膀：“下课了，回教室吧。”

他站起身，甩了甩头发，似乎要把一切不愉快全甩出去。乔珊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站起身默默地跟着他回到教室。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重复而单调，乔珊和陆萧默契地保守着彼此的秘密。有时候陆萧会在周末去河边散步，顺便送乔珊回家，和她一起骂骂坑爹的应试教育，或吐槽下某个老师的讲课风格，点评下某个刻苦的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霸。唯一不同的是，乔珊日渐开朗，而陆萧却越来越沉默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默默的听着，乔珊知道他心里难受，时不时的讲笑话逗他开心。

高二结束的期末考试，乔珊考了班里第十，这已经是她最好的成绩了。面对父母的笑脸，她第一次觉得身心舒畅。

短暂的暑假随着学校的补课一眨眼就过去了，高三终于这样伴随着压力不声不响的来了。一轮复习，一轮月考，二轮复习…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珍贵起来。无形的压力使得别班同学走错我班教室这样在往常不值一提的笑料都能让同学们开怀大笑，也让生病这种小事在这时间无比珍贵的高三显得多么不合时宜。

刚入冬，乔珊便重感冒发烧去医院输液了。缺了两天课回来，她看到了桌上放的几页整理得无比详细的课堂笔记，数学题的每一个步骤都写的认真详尽。她不认得陆萧的字迹，但还是下意识的朝陆萧看去，刚好对上了他充满笑意的眼睛，一颗心瞬间踏实了下来。她回以感激的微笑，认真的誊写笔记。

从那以后，陆萧每隔一两天都会在晚自习结束带她去操场跑步。两个人依然会时不时地吐槽高考吐槽老师吐槽一切可以吐槽的东西，然后开怀大笑，借以缓解压力。

一次一次的模拟考，乔珊和陆萧的年级排名也在一次次的提升。陆萧会在乔珊盯着数学错题懊丧叹气的时候，主动义务为她“补课”。也因为乔珊，本来并不拔尖的数学成了陆萧的强项。

日子就这么在争分夺秒中匆匆流逝，两次模考过后一次，距离高考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又一个周末的傍晚，陆萧带乔珊到操场上打羽毛球。

打累了，两人把球拍搁在一旁，并肩躺在草坪上。微风拂面，乔珊望着东边湛蓝的天空配着西边泛着金光的云彩，如画般美丽。她偏过头，看着阳光为陆萧的头发镶上了一层金边，陆萧的侧脸笼罩在夕阳的光芒中，煞是好看。她不禁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么惬意。

“你的志愿准备填哪里啊？”乔珊望着闭着眼假寐的陆萧。

“我……”陆萧睁开眼注视着天空，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我申请了国外的学校。”

乔珊心里瞬间涌上一阵深深的失落，突然像有什么东西像堵在了她的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后的一个月，时光好像被拨快了一般流逝得飞快。陆萧依然像往常一样认真做题，义务给乔珊辅导。乔珊几乎埋到了卷子里，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一张接一张的做卷子。

六月，高考如约而至。

走出考场，乔珊看到了陆萧，和他脸上温柔的微笑，两天的紧张感在看到他笑脸的一瞬间荡然无存。

他问她想吃什么，他准备好了请她吃大餐。乔珊则带着他去了全市最热闹的小吃街，吃遍了特色小吃。两个人吃到肚圆，一人拿着一盒冰淇淋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陆萧把乔珊送到家门口。

“谢谢你，陆萧。今天是我最快乐的一天。”乔珊抬脸看着陆萧的眼睛，“还有，谢谢你给我讲题目，我知道你最后其实不用那么用功学习的，还有……”

话还没说完，乔珊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月色明亮，乔珊却似乎感到了漫天的星光，四周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砰砰的心跳。

良久，陆萧松开乔珊，凝视着她的脸。乔珊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只听到陆萧温柔的声音。“姗姗。”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我明天就要去北京培训英语了，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晚上的飞机，机场太远你不用送我。到大学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给你寄明信片。还有，认识你的每一天，我都很快乐。”

乔珊的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她迅速用手抹掉了眼泪，认真的点了点头。

陆萧伸出手，轻轻擦掉了她眼角挂着的泪珠。

两人相视而笑。

“我走了。”陆萧略带不舍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身离去。

乔珊在门口站了好久，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瞬间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的开始流，从无声的流泪到蹲在地上不停的抽泣，怎么也停不了眼泪。

回到家，父母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一脸的关切。乔珊笑了笑：“我没事，考试发挥挺正常的，就是要跟同学们分别了，难过。”

父母松了口气，母亲端上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这一年太累了，假期做好吃的好好给你补补。”

“爸，妈，你们也很辛苦。我放假了，我每天给你们做饭。”

她看到了父母眼角藏也藏不住的欣慰的笑意。

三个月后，她在南方的大学里收到了来自美国的明信片。从陆萧走后，他们唯一的交流就是QQ上他问她学校和地址，他说他适应环境需要一段时间，但每天都很充实。他让她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乔珊坐在窗前，看着明信片上漂亮的字迹，思绪又飘回到了她当初生病时他给她写笔记的青葱岁月，飘回到了黄昏的河边、傍晚的操场、家门口的街道。高中的记忆，除了写不完的作业，就是陆萧那双温柔的眼睛。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陪我走过了最重要的时光。

乔珊看向窗外，阳光正明媚，窗外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颤抖，一如高中教室外那颗挺拔的梧桐。乔珊张开手，看着阳光从指缝中漏下，心中盈满了温暖。

感谢那年我身边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