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句摘抄
1.据说“女朋友”就是“情人”的学名,说起来庄严些,正像玫瑰花在生物学上叫“蔷薇科木本植物”,或者休妻的法律术语是“协议离婚”。
2.当着心爱的男人,每个女人都有返老还童的绝技。
3.苏文纨的平淡,更使方鸿渐疑惧,觉得这是爱情超热烈的安稳,仿佛飓风后的海洋波平浪静,而底下潜伏着汹涌翻腾的力量。
4.方鸿渐看大势不佳,起了恐慌。洗手帕,补袜子,缝纽扣,都是太太对丈夫尽的小义务,自己凭什么享受这些权利呢?
5.假使订婚戒指是落入圈套的象征,钮扣也是扣留不放的预兆。
6.方鸿渐知道苏小姐的效劳是不好随便领情的,她每钉一个钮扣或补一个洞,自己良心上就增一分向她求婚的责任。
7.报纸上说:本埠商界闻人点金银行总经理周厚卿快婿方鸿渐,由周君资送出洋深造,留学英国伦敦、法国巴黎、德国柏林各大学,精研政治、经济、历史、社会等学科,莫不成绩优良,名列前茅,顷有德国克莱登大学荣授哲学博士。
8.方鸿渐想像自己这段新闻才是登极加冕的恶俗,臭气熏得读者要按住鼻子。
9.理想中的留学回国,好像地面的水,化气升上天空,又变雨回到地面,一世的人都望着、说着。
10.现在万里回乡,祖国的人海里,泡沫也没起一个,不,承那王主任笔下吹嘘,自己也被吹成一个大肥皂泡,未破时五光十色,经不起人一戳就不知去向。
11.一梳月亮像未长成的女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哄衬夜景。
小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
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像声浪给火煮得发沸。
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像飞行,像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暗处,一点萤火忽明,像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
这景色是鸿渐出国前看惯的,可是这时候见了,忽然心挤紧作痛,眼酸得要流泪,他才领悟到生命的美善、回国的快乐。鸿渐舒服地叹口气,又打了个大呵欠。
12.许多人谈婚姻,语气仿佛是同性恋爱,不是看中女孩子本人,是羡慕她的老子或她的哥哥。
13.女人念了几句书最难驾驭。男人非比她高一层,不能和她平等匹配。
所以大学毕业生才娶中学女生,留学生娶大学女生,女人留洋得了博士,只有洋人才敢娶她,否则男人至少是双料博士。
14.方老先生捻着胡子说:嫁女必须胜吾家,娶妇必须不若吾家。
15.方鸿渐那时候宛如隆冬早晨起床的人,好容易用最大努力跳出被窝,只有熬着冷穿衣下床,断无缩回去的道理。
16.中日战争爆发,从上海撤退到南京陷落,历史该如洛高所说:把刺刀磨尖当笔,蘸血当墨水,写在敌人的皮肤当纸。
17.譬如在伦敦,男人穿皮外套而没有私人汽车,假使不像放印子钱的犹太人或打拳的黑人,人家就疑心是马戏团的演员,再不然就是开窑子的乌龟。
18.张买办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缝里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得好,此外全无用处。
读钱钟书的《围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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