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气是有味道的,我是这样看来。
时常觉得自己有特异功能,能在不同时段不同地方的空气中辨别出故事与回忆。
各时各地的空气味道自然是截然不同。热气扑鼻浸入味蕾的香味是家乡油面的空气,清香适宜持久不散的味道是奶奶常用的百雀羚护肤霜的空气,闷热难捱夹杂着炊烟升起的气味是儿时放学后的空气,不蘸番茄酱的薯条释放出的椒盐味是想念你的空气。
每人且有每人的癖好,儿时的一位同伴和我有一样的「癖好」,便是对各种味道有着出奇的痴迷研究。若是有人将他水杯里的水任意摇晃了一下,他便将水全部倒掉一口也不再喝。在我们不止一次的质问后,那个奇怪的胖子终于一本正经的开口了:“水是有味道,即便它是普通的白水,在你们的摇晃后便不再是原来的水,所以我不会再去喝这杯「怪水」。”
同伴们在听完他的陈述后一阵大笑骂这个傻胖子,只有我非常理解他这番言论的含义,世间万物皆有它原本的味道,所以我和胖子阿衡成为了出双入对的好友。
2
想念也是有味道的。
当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寻找与这人相关的某样事物来进行一场莫名其妙的祷告。
打开陈旧的信封会有一股刺鼻的水墨味,那是未曾谋面的笔友寄来的牵挂。书柜里翻出皱褶的吉他曲普,嗅一嗅上面舞动的音符,脑海中出现的是学生时代的暗恋姑娘。夜晚路边排档飘来的诱人香味是母亲辛辛苦苦为了等我回家能享用而做的一桌饭菜。夹杂着汗水的皮革味是父亲面色沉重挥之而下抽打的皮带。
以至于后来的某一天,我开始尝试着去搜集各种各样的「空气」,同时我又害怕闻道类似的空气。
我怕,我怕思念的磁场拼不过遗忘的努力,不管我们是如何的不心甘不情愿,生活总是推着我们被逼前行。在黄昏在树下,在日落在湖边,惊鸿一面的宿缘可遇不可求,或许突然而来的一阵空气就能让你瞬间沉沦。
3
胖子阿衡来城市看我的时候,破木沙发前拥挤的玻璃茶几上只有半个未啃完的汉堡和一小包不曾开封的番茄酱。无论过了多少个日月,薯条于我而言是不能亲吻番茄酱的,椒盐的香气和酥脆的土豆条本就秋水共长天一色。
阿衡看着眼前的这包红调侃着:“她还好吗?”
“听说快为人妻了吧。”
“啊,我还没说是谁呢。”阿衡一阵谨慎的叹气声回荡在我耳边。
是啊,阿衡还没说他问的是谁,我却偏偏答到的是你,一个为我点薯条却不要番茄酱的你,一段充满着甜酸味的爱的空气。
看着玻璃茶几上反射的那张脸,心里盘算着下巴上的胡渣是什么时候开始绽放的,头发也有许久未修理了吧。
“要说年轻那阵也曾有模有样,才能让她围绕身旁吧,哈哈。”我最终选择了自嘲的方式回避阿衡的眼神。
“啊,哪里是你帅过,明明是她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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