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嘟了几声,电话通了,他特别生气地问道:“啥事?”我愣了一下,神色如常地说:“爸,过两天宝宝过生日,你有空来吗?”
他语气放缓了一些:“到时候看,有空去,没空就不去”,然后直接挂了电话。我细细地想了想,我最近没有惹他不高兴。回想起昨天和堂姐聊天的内容,爸爸应该是因为盖房子的事生气。
1.小时候,爸爸是爱我们的
爸爸出生的时候,正赶上闹饥荒。一天三顿都是红薯,导致他现在看见红薯胃就不舒服。据奶奶说,爸爸小时候不爱学习,天天逃课在田野里打牌。小学没毕业,爸爸就当了个小货郎,走街串巷讨生活。
他是一个精明的小贩,搜罗一切值钱的东西。后来妈妈嫁过来了,带着一整套家具的陪嫁。爸爸改行和村里的叔伯拉毛驴车,去贩稻草。他每天起早贪黑,家里的光景渐渐好了起来。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在镇初中门口做生意。
家里在初中门口有两间房子,一件用来给学生们住,另一间一半当厨房客厅,另一半爸爸自己住。除了住宿和卖饭,还卖零食和衣服,晚上有人想看电视还要收5毛钱。记得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我看到爸爸在学校门口批发烧饼,就跑过去找他要了1块钱。
平时是没有零花钱的,所以我印象深刻。3毛钱买了把直尺,2毛钱买了一大袋瓜子,袋子上印了只红色的孙悟空,和同桌分着吃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5毛钱藏在文具盒的下层,但是下课玩耍完回来,还是不见了。
2.苦难把爸爸摧残了
爸爸妈妈都是特别勤劳的人,我们家的日子慢慢在村里也算得上好人家了。然而8岁那年,妈妈患了重病,治疗了一年还是离开了我们,同时也留了笔巨债给爸爸。丧妻的爸爸精神气没有了,脾气也变得易怒。
初中搬走了,生意做不成了。爸爸农闲的时候打煤,用三轮车拉出去卖,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看上去比同龄人老。欠着外债,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我和弟弟每年开学都是爸爸最犯愁的时候,往往要等到开学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报上名。
奶奶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照料着我们三个的生活起居。生活虽然清苦,但奶奶没让我和弟弟受一点儿委屈。初三那年,我去县城上学,一周回来一次。有一次,我回到家看到奶奶因为中风口歪眼斜。中午爸爸回来吃饭,我提出要去给奶奶看病,他居然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我当时特别生气地冲他喊:“奶奶嘴都歪了,你还说没事?”后来爸爸给了钱,我陪奶奶去输水,病慢慢地好了。我不知道,是苦难和贫穷把爸爸变得麻木不仁,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齿冷心寒的人。
3.爸爸,不再是爸爸
16岁上高中那年,爸爸和后妈办了喜酒,但是没有登记结婚。后妈比爸爸大一岁,长得五大三粗,带来了两个儿女。哥哥20多岁在当兵,姐姐也成年了在外打工。刚开始,后妈对我们挺好。三个月之后,她就恢复了本来面目。见人爱答不理,你和她说话她当做没听见。奶奶受不了,搬回老房子住。
噩梦开始了,后妈天天和爸爸吵架,说一些诸如“你的小孩是小孩,我的小孩就不是小孩?”的话。村里人也不喜欢我后妈,看到爸爸事事都听她的,都说我爸爸的不是。爸爸觉得自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仿佛爸爸对我们凶一点儿,后妈心里就能得到平衡似的。爸爸开始骂我们,骂奶奶。有一年放假回家,我放下书包到田里帮忙。爸爸又在骂奶奶,骂她老不死的。我实在忍不住了,冲了他一句,他直起腰来要打我,我连忙跑了。
后妈是个人精。每次去城里上学,我都会找她要两块零钱坐车。她总是不耐烦地说:“在抽屉里,自己拿。”后来又有一次,我怕她又说我,我直接说:“姨,我去抽屉里拿两块钱坐车。”然后去拉抽屉,她居然把抽屉锁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他只是嘟囔了一句:“居然怀疑我女儿是小偷,也不看看她女儿是什么德性。”
这样的日子居然熬了三年,往事不堪回首。
4.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爸爸
靠着助学贷款、奖学金、兼职,我和弟弟读完了大学,爸爸总是说他没钱。即使他对我们非常冷酷,我还是觉得他很辛苦,不论寒暑,每天5点起床干活。工作以后,每年都给他买很多东西,双份的,还要给后妈买,不然爸爸会生气。
但是他仍然不心疼我们,总是要我们委屈求全讨好后妈,美其名曰“都是一家人”。我知道爸爸不爱我,但是我还是爱他,这样我会觉得我会感到一点家的温暖。可是现在,我也无法忍受他对弟弟的无情。
大哥部队复员回来结婚、开店、开水泥厂都是爸爸掏的钱,连他在城里的一套房子,大部分资金也是我爸出的,现在还替他养着两个儿子。而我弟弟,爸爸的亲儿子,快三十了没房没对象,爸爸一点儿不着急。
去年,一个开发商看上包括我家在内的一片区域,最后没谈妥。如果谈好的话,我家能得到几十万的补偿。爸爸今年打算把旧房推了,给我弟弟盖一栋新房。后妈非要爸爸给她儿子也盖一栋,明显还想占宅基地的便宜,爸爸居然答应了。
大妈知道后,不同意,我家宅基地有一部分是她家的。大妈说如果爸爸是给我弟盖房子,她不要钱;如果是给我后妈的儿子盖,她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大妈和爸爸闹得很不愉快,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村里本家亲戚都觉得爸爸偏心,后妈做的太过,劝我爸多为我弟弟考虑,他却觉得别人是在驳他面子。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后妈是在榨干他的钱,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这么做。有时候觉得爸爸特别狠心,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爸爸,我该如何对待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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