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躺在床上,甚觉无味。随手拿起三毛的《雨季不再来》和耳机,下得楼来。在楼梯口遇见哥哥,哥哥问:“二娃,又去跑步啊?”我头也没回,应声答道:“不是。”快步走到房屋左侧的那间光线昏暗的厨房,母亲正在灶台上洗碗,我给母亲说了声:“妈,我去碾子湾的松树林去了。”然后往门外走去。刚踏出门,父亲看见了我,问我:“去哪里?”我充耳不闻,径直而去。
轻声踏步,已是春歌奏唱之时。独自一个人,拿一本书,来到离家不远处的松树林里。一个人,一本书,一片松树林,这是何等的惬意?这也是我渴羡已久的时刻。试想一下,你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安静的世界里,那该又是一次与自己的内心对话的时刻到了。
松树林不比往日,如今荒草成堆,松树稀疏,不复当年欣欣向荣之光景。在一堆齐膝盖深的杂草中找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鲁迅先生说得好——这世界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眼前的松树林,看来人是不常走的。松树林本不当道,唯有我等闲散舒逸之徒才会浪迹于此。
寻了多时,才在松树林中间发现一片“干净”的土地,由于这里主要是石头,没有泛滥成灾的杂草,只有几株身影瘦弱不堪的小树苗,和几颗东倒西歪的松塔。空地上天然长着一些类似地衣青苔的植物,坐在上面软软的,舒适至极。枯黄的松针横七竖八地装饰着地面,老态龙钟的松树警惕地看着我这个外来客。得此僻静之处,我心中自是欣喜异常。
空地后,还有一小堆新鲜的橘子皮,小块小块的,仿佛是吃橘子的人刚离去不久。见这样一个绝佳之地,有人光顾,心中不由泛起惺惺相惜之感。就如我以前在看书时,读到某句喜欢的话时,心中会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欣喜,后来才知道,那叫共鸣。作者通过文字把自己熟悉的感觉表达出来,那是一种精神上乃至灵魂上的一次相遇。在未找到确切真实的文字去表达情感时,内心世界混沌一片,完全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光明,唯有某种精神力量地指导,方能打破生命和岁月的枷锁,然后认清现实,并找到那个喜欢的自己。
远处,大家都被新病毒困在屋里,大人的谈话声、孩子的尖叫声、公鸡的打鸣声,不绝于耳。身旁的芦苇微微摇摆,俏皮地舞动着娇小的身子,媚态百现。
我盘腿坐在松树林里,望着空荡荡的原野,只有枯黄的杂草,和一些注定孤独的树木,看上去一片荒芜。更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把天空压得很低,天空和大地在天际融为一体。绵延起伏的山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纱之中,冰冷的小雨时有时无。
虽已立春数日,寒冷的冬风依然对这个世界穷追猛打。我端坐不语,沉默到原野上的草木根里。望着故乡我熟悉的石头、树木、田地、面孔,心中五味陈杂。这么多年的流浪,我的心至今未归。漂泊的日子让我的生命愈发沉重。
我随手捡起身旁的一个松塔,拿在手心一看,松子已经成熟得尽数脱落,徒有一个空壳。我拿在手里掂了掂,像原野上更远处扔去。这是一次种子的播撒,关系着春天与大地的盛开,关系着原野之歌地无声吟唱。
听,鸟语鸣耳,青芽吐春。朋友们,别急,寒冬已逝,春天已经在路上了。
2020.2.8日于内江隆昌老家,竹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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