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拾荒者

等车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同公司的，或者不同公司的。我们站在上车点，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人群哈欠连连，感觉所有人的灵魂都还停在床上。

车辆的喇叭声不时给这拥挤却空旷的街道充点活力，车一过去，带走了人群，也带走了活力。寂静，如果不是远方微微泛白的天幕，谁会相信这是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晨。

沉默，继续在人群中蔓延。

“山那边的太阳哟……”

一阵跑调的山歌毫无防备的打破这沉闷的安静。

“……姑娘哟……”

我回头，不对，是很多人都回头了。大家想是听见了喂食的鹅群，脑袋齐刷刷的向声源处看去。

那是一个背着全部身家的拾荒者。乱糟糟的头发，破破烂烂的衣物，脚底踏着一双烂皮鞋。

他一只手拿着燃了半支的烟，另一只手扶着挑起行囊的棍子。

“唤你一声阿妹哟……”

他就像没看见所有人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他自顾自的向前走。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捡垃圾的你起这么早搞啥子喔!”有人笑着说，揶揄着说。

他瞟了一眼说话的人，眼睛一亮。把半支烟放进自己嘴里叼着，快着大走两步，猝不及防，两人的距离缩小了。

“你要咋子。”那人慌得向后退一步，

“刺啦”那人踩着塑料瓶了。

拾荒者突然蹲下，手向那人伸出。那人吓得大叫一声，躲在同事身后。

拾荒者两根手指一交措，瓶子就被他利落的捡起来丢进棍子前后面的口袋里了。

他不过是想要捡瓶子。

“山边的太阳哟……”他站起来，没有给周围人一个眼神，挑着自己的行囊，把烟拿下来。跨着步子，慢慢向前。

“这个捡垃圾的，吓死我了”那人手抚胸口，愤愤不平。

“哈……哈……哈哈……”人群中，不知道从哪个方位传来笑声。这笑声就像停水后来水的水管，你以为只有一两滴。片刻后，一大泼笑声从四面八方流出。

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或许是拾荒者，或许是被拾荒者吓到的人，或许是他们自己终于感受到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