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与读书

作者: 刘星洪 | 来源:发表于2018-02-26 07:33 被阅读0次
    学习与读书

    现在很多年轻人不喜欢学习,尤其不喜欢读书。

    对此,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家庭有责任,老师有责任,社会也有责任。许多父母只管生,却不管教;许多教师不会教,竟然把学习教得那么没有趣味;而社会鱼目混珠,沙石俱下,把人生最大的快乐弄得浑身沾满了泥浆,使年轻人非得具备慧眼不能发现。

    事实上,读书学习不仅能够给人以知识,给人以智慧,给人以快乐,给人以希望,而且,读书学习正是人的本质属性之一。可以想象得到,当年有一只猴子,脑子突然产生了热量,像闪电划过夜空,是怎样有趣地从地上站立起来,向前迈出历史性的一步、二步、三步……,终于引发了一场地球上的革命:类人猿、类猿人、原人、古人、现代人的一系列演变。所以,似乎可以说,如果没有学习,停止了学习,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人类。

    随着学习的逐步深化,人类造出文字,把所有的知识、经验以及最新成果,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刻在山洞里、竹子上,后来写在纸上成为了书。久而久之,扩大着学习的范围,延伸着学习的深度,不仅传授给当代,还传递到后代,最集中的表现形式,就是今天我们手里的书籍。所以高尔基说,书籍是“知识的源泉。”

    人类的文明是从学习开始的。打婴儿一出生,就从自己的父母那里开始了学习。然后上学读书,逐渐成熟起来,走上社会。可是,如今仍有不少年轻的父母自己没怎么上学、读书,更想不到自己确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在这样盲目无知的“老师”的“教育”下,人类的反文明也从学习开始了。

    我曾不明白,青年人的本质是“学习”,可为什么却不喜欢学习?现在彻底搞懂了:他不是不学习,不喜欢学习,而是学习了另一套,学习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如“纹身”、“吸烟”、“黄赌”、“网恋”、“聚众斗殴”、“偷盗”等等。其实,从远古时代开始,随着学习的发展,产生文明的同时,反文明就出现了,这是一对孪兄弟。

    随着社会信息化,人类学习的方式也更加丰富多样起来,尤其是电视和网络充填了整个现代生活。

    然而,读书仍然是目前最重要的学习途径。

    “人类千百年以来保存智慧的手段不出两端,一是实物,比如长城等等,二是书籍,以后者为主。”书籍仍然是“储存人类代代相传的智慧的宝库。”(季羡林语)

    读书,其实是很有情趣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流传不少关于读书的佳话,如“书中自有颜如玉”,“红袖添香夜读书”之类。季羡林先生在其唯一亲定自选集《读书 治学 写作》(华艺出版社2008年5月出版)一篇题为《我的书斋》的文章里,这样写道:“我的书斋里会充满了没有声音的声音,布满了没有想象的形象……”可以想见,这里充满的“宇宙间第一神奇”的境界,会多么有情趣。所以季羡林先生借用了张元济先生的一句话说:“天下第一好事,还是读书。”

    英国著名散文家赫兹列这样论述了他自己读书的乐趣:“例如我读过的第一部小说,其乐趣不仅在于遐想和品味,还在于诸多愉快的回忆。它使我想起第一次阅读时的感觉和引起的联想……这些著作就像一个一个环节,把我们生命的各个阶段连成了一片;它又像一个一个里程碑,记录着我们生命的航程。它们就像木栓铜环,可以供我们随意地挂上或者取下精神生活中的衣物:理想的品德、参与的热情、以及最幸福的时刻等等。”(赫兹列:《论读旧书》《赫兹列散文精选》人民日报出版社1999年9月出版)

    周国平在《善良·丰富·高贵》中说:“我的读书旨趣,第一是把人文经典当作主要读物,第二是用轻松的方式来阅读。”“也就是说,阅读的心态和方式都应该是轻松的……阅读经典,就是享用这笔宝贵的财富。凡是领越过此种享受的人都一定会同意,倘若一个人活了一生一世,却从未踏进这个宝库,那是遭受了多么巨大的损失啊。”

    的确,为了使自身有限的生命获得尽可能多的知识和能力,读书是最好的方法。谢有顺在给人作序时说这样一段话:“书里乾坤,纸上心迹,记载的都是前人的智慧和学识,后来者借着读其书,便能与其心灵相通,受其教益,为之熏陶,以致远避世俗的侵蚀,渐达高远的境界,不亦快哉?”(谢有顺:《〈一生的文学珍藏〉序》)

    宋人黄庭坚说:“人不读书,则尘俗生其间,照镜则面目可憎,对人则语言无味。”

    这些年来,我一直喜欢读书。但也一直在探索:读什么最有益?怎么读更有效?

    因为,读书与我们人生的意义,全在于我们读什么书,和怎样读书。

    所以,并不是喜欢读书,就是对的,就是好的;还要看读什么书,读书之后得到了什么。人的生命和精力总是有限的,人选定了怎样的发展之路,要追求一个怎样的人生,总是需要选择去学习、去读书的。除了不读那些有害的读物、少读那些纯消遣类的读物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注意。由鲁迅先生翻译的日本作家鹤见祐辅《思想·山水·人物》一书里有一篇文章《徒然的笃学》,很值得我们思索。

    它举了英国大历史家亚克敦卿的例子,说在他的书斋里,整然排着大约七万卷的图书;据说每一部、每一卷,都遗有他的手迹,而且在余白上,还用了铅笔的细字,记出各种的意见和校勘。“他的无尽藏的知识,相传是没有一个人不惊服的。”然而,他是竭了六十多年的精力,积聚着世界人文的记录而死的。从他的弟子们所集成的四卷讲义录里,也竟不能寻出一个创见来,“这明明是一个悲剧”。

    因此,读书最忌讳的,不仅不要“有害”,还要记得不要“徒劳”。当然,读书对于许多人来说,其过程已成了生活的一种享受,只管读出愉悦,抑或是“淡淡的忧愁”(有人说那是人生最崇高的精神境界),也是一种目的了。

    过去,人们难以接受的,是老,病,贫,死。人类进入了现代文明之后,则有了更深刻的计算,是将浪费、无智也列入人类之敌了。一说浪费,人们大都以为是金钱,然而金钱的浪费,却是浪费中的微末的事。按照作家的说法,乃是物质的浪费,精神的浪费,时光的浪费;而人们尤为痛切感到的,“是精神的浪费又怎样地贻害于人类的发达”。(鹤见祐辅语)

    通观中外,目前大概不外乎四种读书方法。

    第一种,叫“添朱线”法。用红蓝铅笔、油笔或是什么笔,在书上画各种各样的线,作出记号,进而还要在余白上加记注,强化记忆,突出重点。古今读书人大多都使用此法。当然,读别人书时就不要用这种方法了。

    其次,叫“拔萃”法,也叫“摘要”法。一面读,一面摘录。据说这是古来学者们所广用的方法,尤其是有大著述的大学者、大政治家、大文豪,似乎都用过这个方法的。但以一些学问家的经验说,这种方法不宜推赏,因为它不但会降低读书的速率,还会减少兴味,让读书含有苦功之虑。

    第三是较为有效的方法,叫“再读”法。再读主要是为了记忆。越是含蓄深奥的书籍,越是反复地看,主旨也愈加见得分明。

    第四,是一种比较高尚的读书法,常人这样做得很少,可以叫做“估读”法。就是:每逢得到新书,大抵先一瞥那书的构造和内容的大体,先行去估计一下,让内心试验一番。据说只有这样,“才能站在知道这著作给我什么新知识的地位上”。

    从经验者说来,初学者,乱读书似乎不仅无益反而有害,但对于有一定学识的人来说,乱读书未必无益,因为在他的思想中是形成了系统了的,即使漫读着怎样的书,总归是增加他的知识的材料的。

    读书是一门学问。把握不好,这顿大餐不仅可能要吃坏肚子,还可能使人的中枢神经中毒,带来终身的遗害。

    对此,我觉得赫兹列说的话很到位:“有一种人对世上他人都茫然不知,这就是写书和读书的人。”为什么这么说?我理解,这是因为有些人把“读写”当成了人生的目的,所以,除读写外一无所能,“手捧书本,无所事事,其实对世事一片无知,头脑也一片混沌。”这种人的理智可说只装在口袋里,或放在书架上。就是现在人们还在说的“书呆子”。“书呆子”们把自己包裹在用最空泛的词语织就的文网之中,看到的只是他人思想中闪闪烁烁的影子。真实世界与他格格不入。

    所以有人说:尽读书不如无书。其实,林语堂说过的一句话最贴切:“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本书是人人所必需阅读的,只有在某时某地,某个环境或某个年龄中一个人所必读的书。”

    余秋雨有一段话对网络说的话,拿过来也很适用:“生命是由‘时间’和‘注意力’组成的,而最有可能夺去我的‘时间’和‘注意力’的,就是信息的洪水。信息看似重要,其实未必,百分之九十九是消耗性的。它会造成一种假象,似乎你占有了它,其实,恰恰是它占有了你。”(《无网生活又一年》2009年2月10博客)所以,一定要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学什么,什么好,怎么学。这是一个循环过程,就同我们个人生命的循环,就同我们人类社会的循环。

    有人将人分为三种:第三流的人物,是诵读者,第二流的任务,是思索着,第一流的最伟大的人物,是阅历者。我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要懂得:从书籍得来的知识,是最容易,最低级的知识。而由看见而知道的知识,则比思索而得的思想,贵重得多。这就因为阅历的事,是极其困难的事。

    所以有人说,旅行者,是阅历的机会。古之人旅行者思索,今之人旅行者诵读。唯有少数的人,旅行而观宇宙的大文章。(鹤见祐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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