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豆面条香喷喷

作者: 河洛梦话 | 来源:发表于2017-09-28 12:39 被阅读92次

    昨天夜里两点多钟,已病多日的老妈,精神开始好了起来。躺在床上腿不停地蹬,手也在翻腾床上的东西,摸摸这动动那,嘴里喃喃自语着谁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忙活了一会儿,又平静了下来,眼睛也闭上了。嗯,像是睡着了,我心里顿时有了一丝快意。

    老妈的豆面条香喷喷

    “面,拿面来。”没过五分钟,老妈又开始了梦话。就此,我与老妈即兴进行了一次梦里梦外的短暂对话。

    “要面干啥?”我大声问,生怕听不见。

    “擀面条儿。”

    “你会擀?”我的意思是说都90高龄了,并且还抱病在身怎么能擀面。

    “擀了一辈子面,现在不会?”语气随微弱,但坚定自信。

    我知道这是梦话,但这梦话对答得那么自然,流畅,用对答如流来形容这次简短的梦幻对白都不过分。简短的几句话,老人充分肯定了自己的能力,打消了我的顾虑,回应了我的质疑。听着想着,我不由得笑了。仿佛老妈当年做的那碗香喷喷的豆面条又扑鼻而来。

    吃老妈的豆面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农村人认为,这就是城里人所说的“细粮”,对农民来说很是金贵,对我们家在黄河南岸,豫西山区七沟八岭一面坡的小村庄里的农民来说更是金贵的不得了。四五十年前,哪天能吃一碗豆面条,就有一种过年的感觉。因此,老妈就把豆面条当做待客的上品,过节的礼品,鼓励的奖品。所以,我小时候就整天盼着过节,盼着家里来个姑,来个姨什么的亲戚,或是老妈高兴给个奖励。

    每年吃豆面条最多最集中的时间主要在十月中旬,是我们农村收红薯的季节。我们那地方土壤贫瘠,干旱不断,全村没有几口井有水。饮水都是问题,庄家都是望天收。

    所以,每年能有收成的只有红薯和谷子。这些都是耐旱作物,而红薯产量高于谷子,因而红薯就成了我们的主粮。每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是男女老少全力以赴,如打仗一般。早上吃过饭到地里开始刨红薯,晚上饭什么时间吃谁也不知道。中午饭因红薯地离家太远,一般都给忽略了。饿了渴了,就削生红薯抵挡。

    把刨出来的红薯拉到家,月亮都已升到头顶。胡乱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就又开始了一天的最后一项工作——刨红薯片儿。这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能不能收到高质量的红薯片儿,成了决定来年挨不挨饿的关键。因此,各家小户都要在赤挂晴天里不遗余力,争分夺秒把红薯片刨出来,生怕遇到雨天发霉。

    月亮当头,深秋的夜静得很。走到场里,老远都能听到“嚓嚓嚓”的声音,这是劳作一天的人们又在披月夜战刨薯片儿。看着赤手拿着红薯疙瘩,在锋利的刨刃上快速飞舞,你一定会担心,但更会赞叹,那简直是一种艺术。

    一般的情况下,都要把大一点的薯片儿从中间切个缝,挂在铁丝上,这样薯片儿干的快还干净。小一点的就撒在附近的麦地里,或是场周围的空地上,一时间场的周围白花花一片,在月光衬托之下犹如一地白雪。

    到这个时间,一天的作业已接近尾声,老妈就会问:“今天吃点儿啥?”那当然是我第一个回答:“面条儿。”老妈知道这个“面条儿”是什么意思。临走老妈还会吩咐:“完了把刨子、剪子,菜刀放好,别到明天找不到,面条好了喊你们。”

    老妈的豆面条儿,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白面,豆面,红薯面三掺揉和而成,但做起来却并非容易。尤其掺入的红薯面,这是老妈的“创造”。红薯是我们的主粮,每顿每餐都与红薯有关联,纯弄“细粮”会使一年粮食的搭配远远接隔不住的。按一定的比例,其实就是老妈的经验,把红薯面放进开水里烫一下,再放入一些碱面搅匀,最后和白面、豆面放在一起不停地揉,直至揉匀揉筋。

    提起豆面条里的豆面,老妈不愿说。那豆面是黑豆面,过去是喂牲口的饲料,说出去怕丢人。那时候全中国都没有吃黑色食品的理念,更不用说老妈有“健康豆面条”的意识。只是尽其母爱所能,调剂口味,填饱我们的肚子。

    整个一锅面,就是一锅清水,一把大青盐,还有被霜打过的红薯叶,这就是老妈豆面条儿的全部内容。一碗下肚,额头浸出了汗。打个饱嗝,一天的疲劳和困顿消至九霄云外。一碗极极普通的面,老妈做出,淡雅而清香。

    坐在老妈床头,看着拖病的身躯,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老人家今天所说的“擀面条儿”,是在梦幻中对过去艰苦生活的回忆。想再吃一碗老妈的豆面条儿,也只能是一个记忆,一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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