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外婆

文/南湘紫

晚上做梦，满地开好的牡丹花，红色黄色紫色一大片一大片，甚为壮观，旁边还有一老妇人，我问道:你可认识我？可有吃饭？她慈祥地说:当然认识，不过这下我得去吃面了，那面好像有点长虫子了，我还想着吃你烙的饼。

醒后，我才发现那老妇人是外婆，而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对外婆最大的记忆就是她为人和善，对我们孙子孙女这一辈更是爱护有加。而我和外婆相处最多的时间是在假期。

小学那年暑假，我去三舅租的房子那里小住，每天清晨窗外总有小贩吆喝:卖小馒头，刚出锅的小馒头……那时我总是被这样的叫卖声吵醒。

洗漱完毕发现桌上便有一袋新鲜的小馒头，那是外婆用卖废品的钱买的，外婆叫我趁热吃，可她自己不舍得吃一口。后来我喜欢上了吃馒头，特别是小馒头，我总觉得那里有外婆的味道。

下雨天因为受了凉，后来发起烧来，我没告诉外婆，大舅伯钓的大鱼送来给外婆，叫煮鱼汤我喝，我喝了大半碗开始吐，外婆她们才发现我发烧了，从此我有好长时间再也不喝鱼汤，每每外婆看见我这样便责怪自己，说是自己造的孽，我总劝道:哪能怪您呢，过阵子我就会喝的。

后来上高中，英语老师说喝鱼汤可以补脑，我便让妈妈经常做鱼汤我喝，外婆看见了，高兴得像个小孩儿，布满皱纹的脸顿时堆起了山丘，那山丘里开满了幸福的花，像是牡丹。

其实那时，我并不真的喜欢鱼汤，只是想让外婆放心，因为初中时不懂事，如果当时不当着她的面呕吐，她老人家就不会愧疚那么久。

每当暑假来临，我和弟弟就会去看望外婆，在她那里小住，天气好的时候，还帮她洗床单，可她总是客气，不让我们洗，说她已经换了干净的床单，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是不想麻烦我们，想着我们去了就好好儿玩儿。

高中那年，我得了场大病，妈妈请来外婆料理，说是老人家有经验。外婆寸步不离的守着我，那么大年纪却全然不顾自己，醒后我看见外婆在那里打盹，看见我醒了，她慈祥地说:好了，好了，这下小紫以后就顺了。我却开始梨花带雨起来，忙叫外婆上床休息，她推托了好一阵，架不住妈妈的劝说才去休息。

高三那年暑假，我和妈妈一起去看望外婆，我告诉她我要去宜昌上大学的消息，外婆深邃的目光里滴下几滴泪，说是高兴为我高兴为妈妈高兴，临别时，她还拉着我手，很久很久才放开，那双手布满老茧却温暖有力。

工作以后，见外婆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她常常在我梦里出现，仍就步履蹒跚却笑容满脸，每次我都在梦里笑着醒来。年末去给她拜年，她拉着我的手说:要多吃点饭，还是这么瘦，跟你妈妈年轻时一样……

那时我喜欢靠着外婆的肩膀，看夕阳或聊家常，她常夸我做的饭好吃，烙的饼柔软甘甜，我说是妈妈买的面粉好，她就会嘟起嘴说我骗她，这时满院的人都会大笑，她也笑，那模样很是幸福。其实外婆不知道，做饼的时候我放了蜂蜜，想着外婆吃起来不会太艰难，因为外婆那时下面的牙齿只剩一颗了。

现在每次梦境，每次烙饼，我总能情不自禁的想起外婆，因为那里有外婆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