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乞者

   

我是一个乞丐。

    我跪在地上，地上的石子硌的我膝盖生疼，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破碗，眼前来来回回的人影交错，各色各样的人匆匆忙忙，

      有人眼中带着同情，有人的眼中带着鄙夷，有人不屑一顾…

  同情者扔下一块两块的硬币或纸币，不屑一顾的人，直接无视我，有些人则视我为洪水猛兽，我看惯了这世间的冷暖，无所谓心中波澜。

    我50岁了，我老了，他们都骂我是畸形人，畸形人，呵，我不介意，我的背如同山峰，不，不，应该说像骆驼，背脊突出，尤为吓人，我挺不直腰杠，我痛恨过这样的自己，我发出无可奈何的低吟

  眸眸眸…是谁发出这样的叫声，好难听，我觉得有些好笑，真的很像羊驼的咩咩咩的叫声，我悄悄的抬起头，四处打量着，蓦然，我突然惊觉，原来是我自己的，我又有些想笑，这一次是自嘲，瞧，我的记性一向差的要命。

    不远处也同样是一个乞丐，啊，还是个女的，眼睛有些花，她的面目有些模糊，啊，阳光太刺眼，我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珠，我应该去一个稍微阴凉的地方，我想，对没错，我应该往旁边移动一点，咦，近了，我看清她的脸了

    她的脸大部分都已经烧伤，非常可怖，只一只凸出来的眼珠，她的嘴歪着，眼睛里细碎的光芒暗淡，一个人靠着墙，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膝盖上有一片布，很脏，红颜色的布已经暗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全部沾满了尘土，写满了字迹，却不摊在地上，跟她这个人一样，哦，是的，我们乞丐如果干净，就不是乞丐了。

她的样子很无助，我有些同情她了，我看着自己破碗中的硬币，要不要分她一点呢？她好像都没碗，这样是没人会给她钱的，我要不要跟她说呢？我悄悄的想。

  最终，我没有行动，只是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地上，离她很近的地方，我的腿几乎麻痹，肚子也好饿，前胸贴后背，咕咕的叫着，我斜躺在地上，嗯，先睡上一会好了，做一个美梦。

    梦里水乡，我回到了那年，我变成行乞者的那年，那天天很炎热，我在工地干活，汗流浃背，只是一个瞬间，楼上的钢管掉下，插穿了我的肩膀，我被死死的定在地上，冷汗直流，我痛苦的哀嚎，大家都过来围观，打了120，救护车来到时，我疼的几乎晕厥。

    索性，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修养，右手不能在干体力活，不能干体力活？那我还怎么养家？工地赔了一万块钱就跑了，领导不见我，几次三番找上门，他都躲得没影子，我想着，我老婆没娶，单身打着光棍，现在还不能干活，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下去了。

    我开始日日酗酒引醉，醉生梦死的躺在我租来的地下室里，不见天日。破旧的风扇带着乌拉乌拉的声音，吵吵嚷嚷，地下室里被我搞得乌烟瘴气，我想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又不是断胳膊，继续干就是，而后，我又找了份搬砖的工作，而这一次，让我彻彻底底变成一个乞丐。

    每日的劳累，加上肩膀的疼痛，我几乎奔溃，但都坚持了下来，脊椎骨在某一日忽然作痛，我想估计是太劳累过度所致，我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里休息，没有丝毫好转的现象出现，我的背脊忽然变得凸出，刚开始只是小小的凸出，后来越发越厉害，我去了医院，医生这也许是驼背，去骨科拍了一下片，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后来，它开始变异得如同山峰高耸，我去过很多医院，医生只是无能的摇头，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有些愤怒。

    钱花光了，工地被赶出来了，走投无路下，走在路上，一个男人碎了一口骂我是乞丐，他的眼里装满了恶意，乞丐？？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想到，乞丐也好，就开始跪在路边行乞，前几天，人们路过我身边时都会传来探究的目光，有的小孩会惊呼，说妈妈你看他的背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他妈妈只会拉着他让他别看，快走。有的路人同情心泛滥，就会现在我面前，掏出钱包扔下几块纸币或者硬币，我很开心，这钱来得如此容易。

    我退了地下室，打包几件衣服，没什么东西，有时候睡在公园，有时候睡在桥底下，有时候睡在草坪，看着黑夜的天空，听着寂静聊赖的夜色，也有落泪的冲动。

  生活真是不易，我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背时常疼痛，发出沉重的低吟，时间久了，我的语言开始减退，每日只会发出绵羊一般的咩咩咩的叫声，但我依旧会活下去，尽管如此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