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们终究还是一样的人,都一致的选择了生活。
“最近还好吗?”文墨拿起手机尝试着发出了消息。
“很好啦,就是有点想念你,你还好吧,怎么又瘦了,不要过度的减肥,对身体不好。”小鑫回复到。
文墨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快的回复她,还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温暖。
“等我有时间去你的城市的话我们去喝咖啡吧,好久没有见你了。”小鑫说。
“好的,回来联系哦。”文墨说
“一直很想念你,但是有时候又不忍心打扰你,我们太了解彼此骨子里面的执拗了,那个……”小鑫
“在我心里永远有个位置属于你的,你放心,一直会。”文墨
“我也是,温暖的位置。”小鑫说。
他们之间的聊天就这样结束了,文墨带着嘴角的笑容埋头工作起来。这一年她26岁,距离22岁过去四年了。时间快的太快了,尤其是快乐的时间,仿佛一瞬间。
她想果真是越年轻越有资本呀,四年让她活在以前不像以前了。何况文墨原本就生活在一个以读书为唯一的信仰的家庭里面。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在别人连一本书都没有的时候。她的父亲看着她满地的书和MP3,复读机,对来串门的村里人炫耀:“你看看我娃,这么多的书,这么多的学习工具,我给买的。”
父亲对读书的执念是那个年代里面很少有人有的。在别人的孩子去帮忙喂鸡,上山打猪草的时候。文墨的任务就是学习、读书,从小人书到连环画,再到名著。她最早读到的《三国演义》是爷爷抽屉里面的连环画。父亲对于读书的迷恋,可能源于自己没有好好读书的缺憾。毕竟父亲的兄弟姐妹们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了。他可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活成自己一样的反面教材。所以文墨似乎背负着两代人的希望。文墨始终觉得自己一直活在父亲为自己设置的枷锁里面。成绩不好要被骂,大学的时候不让恋爱,跟男的打电话都要被查。就是只要她跳出这种父亲设置好的剧情以外,那么就是错了。会被破口大骂,会被冷嘲热讽,所以文墨从小就想突破这种枷锁。
22岁毕业以后,文墨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她花钱给自己报了学习班用此来逃避父亲的控制。顺便去长见识,遇见更多的事情,更多的人,文墨觉得自己一直沉默寡言,在压迫下缺少了太多的灵气。她要自己走出去,这个是文墨一直佩服自己可以执拗的改变自己命运的行动力。
那个周末文墨坐一个小时的公车去学校,课程是从早上到下午。她要早点去占个窗口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在上课的时候看窗外摇摇摆摆的大树,绿化带里面开出的灿烂的月季花,明亮的太阳加上来来回回的人,这里的每一处风景在她心里都是一副画。文墨觉得精神上从未有过的自由。
这天阳光照在她的书上暖暖的,不知不觉她就睡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大部分同学已经走了。她也没伞,算了,玩玩手机等着吧,又不着急,反正也不想回家。
“有木有人回尚稷路,我可以捎着,下雨了。”小鑫在群里说。
“我”她赶紧回复。
“门口的白色的车,加我,车牌号发给你。”小鑫说
文墨上车以后坐在后座上,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做着问答题。快下车的时候,小鑫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没有”文墨也没有想什么,顺口回答道,而且本来就没有吃。
“那一起吃个饭吧,就吃个面皮好了。”小鑫说
“好吧!”文墨觉得吃个面皮也没有啥,说不去显得有点尴尬,那就去吧。她们要了两份都不要辣椒的面皮。然后服务弄错了,有一个是辣的,服务员把辣的放在了文墨面前。
“换一下,你来吃不辣的。”文墨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鑫已经把两个换过来。她们之间的距离让一碗凉皮给拉近了。然后开始聊起来,好像就是认识了好久的朋友一样。这个是文墨和这个男人吃饭之间流通中的感触。她们就在那天晚上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文墨觉得这个好像不是她自己了。长这么大,父亲对她的影响,让她觉得男人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好。
上学的时候有女生追求男生的时候,文墨都是心理暗自嘲笑她们,觉得她们都是没有认清楚男性本质的傻白甜。所以文墨从来不喜欢跟男性走的太近,她觉得靠近男性会不幸运。而今天的这个男人竟然让她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她想着想着心里竟然泛起了丝丝沁人心扉的甜蜜。
之后的每个周末自然会一起去上课,她们在车上聊天,两个人都觉得从来没有人这么懂过彼此。这个周末他们没有再去上课,去远郊外的山里爬山去了。小鑫自然买了一堆吃的。因为文墨说过喜欢车里堆满吃的,乱乱的,然后自己埋没在吃的里面去看大山。这个可能是她从小被管束,被控制,被设定带来的表象上的一种对外界的抗争。毕竟在家里懒觉也不能睡,父母觉得只有没有出息,没有觉悟,不思考人生,不想着突破自我阶层的人才睡懒觉。家里桌面上有一点灰尘父亲就会发脾气,她因此还跟父亲大吵一架,摔破了卫生间的门。这是文墨唯一一次与父亲对峙,也唯一一次觉得自己要手握自我生活的权利。所以过分的追求这种表面的凌乱不堪,可能就是心里对父母威严的对抗。也证明了文墨想活成她自己,即便不被认可。
小鑫能恰如其分的懂她,也能适时的满足她。这一天小鑫买了一堆的吃的,凌乱的仍满了前排后座,只留下了副驾驶给文墨。副驾驶脚下的袋子里也是吃的,车里放着他们喜欢的陈小春的歌《我没那种命》。车子行驶在干净的高速公路上,沿途的风景太美了,文墨一边吃东西,一边窝在副驾驶里面两个人一起哼着歌。文墨偶尔看着面带笑容的小鑫,迷恋他少年一般的俊俏的脸。看见文墨笑着看他,小鑫顺势摸摸她的头。
那天她们去的溶洞里面。两个人坐在溶洞里面,文墨把头靠在小鑫的肩膀上。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天,看着来来往往进出溶洞的人。文墨从来没有见过溶洞,她不知道,石头可以长成这样断断续续的线性的样子。洞里湿漉漉的,洞顶偶尔会有小水滴滴落在他们身上,脸上,头发上。洞底还有潺潺的小溪水,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的照耀下,她们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里。她们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在洞里,在山坡上。
小鑫告诉文墨石台阶旁边的这一排树叫做菩提树,菩提树是一种美好的象征。有句话: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她们在菩提树下合影留念,仿佛这种美好就是对她们情感的最高级的诠释。夏日里,刚下过小雨的山里散发出阵阵的泥土气息,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生机勃勃。她们牵着手走下山来到车跟前,小鑫顺势拿了矿泉水递给文墨。自己去车里取了湿巾,蹲在地上帮文墨擦掉了裤子鞋子上的泥土和灰尘。文墨怔怔的站在那里有点吃惊,然后突然就有点感动。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一口水,笑着看着他。小鑫站起来笑着看着文墨,顺手抽了下一张湿巾,熟练的擦掉了文墨脸上的汗水。
“饿坏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小鑫拉起文墨的手,文墨这时才回过神跟小鑫上了车。
他们去吃了好吃的,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车子开着车灯极速的穿行在巨大的黑夜里。在狭小的车内亮起的车灯好像一个温暖的小家。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小鑫和文墨同时想着了一句话:走夜路,想放声歌唱。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如此默契的灵魂。小鑫顺手放了两个人喜欢的歌曲,然后两个人一起歌唱一起回家。
后来他们如同所有的热恋中的人一样,甜蜜的一起恋爱,吃饭看电影。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有一次看电影,在电影看完的时候,他们找不到自己的车了。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面,两个人牵着手来来回回的找了一个小时。最后在隔壁的停车场找见了自己的车。不过他们竟然找出了莫名其妙的幸福感。他们牵着手觉得有一种演电影一样的快感。他们仿佛两个一起逃课出来玩耍的学生一样刺激好玩。
他们像两个叛逆的年轻人,他们会约在咖啡馆里。要一壶一滴一滴慢慢滴落的意式咖啡,然后一边喝咖啡一边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从白天到黑夜!
在文墨前一天聊天说想吃苹果,第二天六点小鑫打电话让她下楼取水果。文墨走在电梯口遇见间了气喘吁吁的小鑫。抱着一箱苹果一箱梨。放进了电梯里还不忘顺势摸了一下文墨的头,说快上去睡觉吧,我上班要迟到了,匆匆走了。
“苹果为啥这么甜?”文墨问
“我昨天专门去山里跟种苹果的大叔买的,我还跟他在山头上聊了一会。”小鑫说
文墨心里觉得小鑫仿佛是命运对待她这么多年以后的回馈。她觉得他们会结婚,会有以后的甜蜜的生活。那就等我28岁的时候在结婚吧,毕竟我从小励志不结婚,晚婚也算是对小时候的志向的一点祭奠。
24岁的那一年小鑫说要给文墨过一个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生日。他为她安排了一场旅游,他说24岁是最美好的年纪,必须有一个难忘的生日。生日那天她们在酒店喝了两瓶红酒,从下午六点聊到深夜12点。酒店里面打电话叫了菜,他给文墨点了蜡烛,小蜡烛放在矿泉水瓶盖上颇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境。确实也是难忘生日,不说买了贵重的礼物,就精心准备的这些都足够让文墨记住了,毕竟从小没有人给她这样过生日!文墨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男人想把他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小鑫也说了文墨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爱,他把他全部能给的最好的爱都给了她。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美无瑕的事情存在的。因为不符合这个世界事物发展的本质和规律的。
“我们还是分开吧。”文墨看着微信,如晴天霹雳,她害怕他突然消失了,大半夜的要见他。他大半夜的出现在她家楼下。文墨坐在他的车里哭成泪人,小鑫帮她擦着眼泪,自己留着泪。
他说因为家里出了事故,年迈的母亲没有办法照顾父亲,他必须回到南方的小城市里。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吧!
他说他不会自私的把她带回他老家,也断然不会让文墨打破她现在原本拥有的生活的。他说文墨现在生活的样子一直是他小时候读书的原动力。去城市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父母在身边,就这样过一辈子。但是他似乎也无法改变命运,变故,他只能回去没有办法选择。
文墨毕业之后被父辈安排进了体制内,她没有找过工作。她有一个对她极好的二爸,帮文墨铺好了路。自从在进了这个体制内她就知道她不会辞职的,这个是父辈历经千辛万苦,突破阶层才给她赢得的社会资源。父辈愿意共享给她,已经算命运的偏爱了。要不是父辈就算她自己能走出大山,又能怎样,现在的大学生一大把一大把的失业,她自己算什么。加上文墨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能混迹职场的职业精英。心直口快,时不时还想给别人补一刀的性格,在这个演甄嬛传的职场里,能安全存活在现在也算有人罩着了。
文墨虽然也是大山里面走出了的,但是他的其他的父辈都是混的有头有脸的人。文墨从小耳闻目染也算是有正常思维见识和理智的人。她看见了父亲的状态,也明白爱情就是个奢侈品。既然是奢侈品,那么就得先有生活再有爱情。文墨自己也知道她不会为了爱情放弃生活工作,因为她打小就瞧不上这样子的女人。
由感性的情绪不得不转化为理性的时候,文墨没有办法对抗的。
半年里他们依然会一起吃饭聊天,他要走的时候,他们最后一次在咖啡馆里见面的,文墨一直记得咖啡馆里面红色的桌子,几把带着扶手的椅子,头顶上昏暗的灯光。那个昏暗的角落里,一样的两个人,一样的咖啡,一样的蛋糕。
一杯卡布奇若,一杯拿铁,一个可颂,两个巧克力黑森林。
“我可以抽一根烟吗?在你面前,装作很酷酷的告别。”文墨悠悠说,顺势点上了烟,她一边抽烟一边用叉子把一小块蛋糕送进了嘴里。她静静地看着飘在上空的烟雾,想起小时候父亲抽的满屋子烟雾的样子。也想到如果她要跟他回去的话,是不像小时候的那样,父亲跟一堆人在那里抽烟喝酒,母亲在做饭收拾房子。文墨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这样的日子,因为她不想做像母亲一样辛辛苦苦付出的女人。
“女士这里不能抽烟!”服务员走过来对她说。
文墨掐灭了烟,拿起咖啡喝了起来。她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他们还是一样的人,都一致的选择了生活,理智又克制,即便内心隐隐作痛。
他走出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眼角的眼泪,他不敢回头。文墨也不敢看他的背影,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
她也没有骗他,很多年了,她心里依然为他留着一席之地。只是一直没有了联系,都不想打扰对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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