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艾青诗选》

*郑重声明，此文系作者原创非首发，首发于“晨星”杂志，作者ID文刄，文责自负

1.

《艾青诗选》是一本意义非凡的书。其间收录了艾青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所创作的诸多作品。其诗歌韵律优美、诗意广阔、真情流露、使人感动。

艾青是一个现实主义的现代诗诗人。他既是一个时代的讴歌者，又是一个勇于揭露黑暗的勇士。我们在读他的作品时，常常能体会到一位诗人对亲情、对生活、对光明的挚爱；同时又可以感受到他对剥削者，愚昧者的唾弃，以及那对苦难者的深切的同情。

艾青笔下的景物和人是温柔的，但有时候又是不加以雕琢而现实的。

他什么都写，他写紫兰的林子，他写青灰的山坡，写乳液似的烟，柔风里飘着的鬈发……表达了对光明的执着追求。而人呢，他写鲜红两颊的少女，写热爱着土地的农夫，写刈草的孩子，写背着沉甸甸收获的农夫农妇……一幅幅静谧的画卷就在他的笔下徐徐展开了；同样地，他也写暗黑的铁窗，落寞的城市，写明亮的火把……反映他坚强的意志和勇于反抗敌人的精神。那一刻，我的心也是高悬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同时代下两个人的心便悄然地紧紧系在了一起。

2.

他用他的笔写光明与爱是那么深切动人。

1932年，艾青被迫害入狱，在狱中，他写下了《大堰河——我的保姆》。表达了对农民母亲——大堰河的深切的赞美。他善于运用大段大段的排比，情感饱满真挚地表达了对从前静谧且温馨的日子、对母亲的怀恋；同时，对不公进行了强烈的控诉。

虽然题目中用了“保姆”二字，但艾青在纪念这位“保姆”的时候，一声声分明是对母亲殷切的呼唤，而这位母亲正是大堰河。

艾青的父母因为迷信，将幼小的他寄养在一对农民夫妇那里。但艾青并没有受到冷落，相反的，他感受到最多的，是来自于这简陋家庭最质朴，最温暖的爱意。而这份爱意，正是支撑他渡过这狱中灰暗时期的精神支柱。

在这里，大堰河贫穷朴素的生活感染了艾青，锻炼了艾青的精神世界，让艾青对贫苦的人民有了最初的概念——反映贫苦人民的生活成了他以后诗歌最常见的基调之一——同时他又饱含深情地怀念过往的贫困的日子，他回忆起灶火、围裙、柴刀、菜篮、炉子的火、团箕、大豆和小麦、冬米的糖、年画……这些所有的一切，令他想起了大堰河的笑——一位慈祥母亲的笑容是多么具有感染力，多么地能抚慰一位身陷囹圄孩子的心呐，一想到“大堰河，深爱着她的乳儿”或者“大堰河，会对她的邻居夸口赞美她的乳儿”他的心此刻便不再寒冷了，一位被母亲用厚大的手掌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的孩子又怎会感到绝望！

但，大堰河死了。这个曾经渴望喝他的婚酒，令他想走到身边再叫一声“妈”的人永远地死去了；这个曾经饱受压迫的，给了他无数温暖的母亲就这样死去了：“大堰河，她含泪的去了！”

当艾青漂泊归来，看到曾经贫寒的家以及那些兄弟们时，他想到了大堰河，这位曾经的母亲离世了，游子纵有千句话万句话与谁人说？不绝的思念和孤独又到何处诉？他多想一头扎进大堰河的怀里痛哭一场，但在狱中，他只能写一首呈给大堰河和曾经生活的赞美诗，看到狱外的雪纷纷飘落，他写道:“……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艾青与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地深爱着自己的父亲。

这里的“父亲”指的是他的地主父亲。他在《我的父亲》中描写了一个慈和忠厚的，接受了“新思想”的父亲形象；一个带有偏安一隅，无所作为地主思想，但给他梦想给予强大支持与希望的矛盾的父亲形象。他对一个平凡父亲的深深的怀念使人落泪，他对父亲顽固而迂腐的思想又充满了无限的慨叹。他一方面敬重那个曾经接受“新思想”积极求进，并资助他完成梦想的父亲，一方面又在处理旧的家庭关系的时候与父亲僵持不下。在被父亲寄予“厚望”的时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在追逐神圣信仰的时候毅然决然。

在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并没有遵循母亲的意愿回去，这并不是因为他的不孝，相反，他对自己的父亲有着深厚的爱意。他知道，迂腐的旧家庭一定会将自己牢牢牵制，令自己又陷入“旧”的牢笼枷锁，他说：“我不愿意埋葬我自己。”

在艾青的笔下，他描写的亲情是多重矛盾体的结合，一切文字仿佛蓄积了无限的力量，在某一个夜晚，直击读者的心灵，给人以深深的震撼。

3.

艾青十分热爱着自己的国家。

在《我爱这土地》中他用热烈而深沉的笔触写下那一声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对侵略者的痛斥。他把他最真切的情感通通献给苦难的国家，帮苦难的中国发声。诗中仿佛有一种屈原的气质。他在悬崖边用最嘶哑的喉咙来表达自己对国家的热爱，同时也唤醒人们的灵魂，唤醒了人们对国家的热忱。

艾青的诗歌始终是进步着的。他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他在诗歌《光的赞歌》中这样写道:

在这个茫茫的世界上

为被凌辱的人歌唱

为受欺压的人们歌唱

我歌唱抗争，歌唱革命

在黑夜把希望寄托给黎明

在胜利的欢欣中歌唱太阳

在旧社会，他为苦难者歌唱；在新中国，艾青依然热衷这样做。我深深地崇敬且赞美这样的时代的歌者。阅读他的诗歌，使我常常陷入了对人自身的价值、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的思考。 

人是多么地渺小啊！人有时就像萤火一样，微弱的光亮默默行路；又像清晨的薤露般微不足道。但是，在诗歌之中，“我”的力量可以是非常自信且从容，“我”的力量是可感而震撼的，“我”的力量足以改变世界，就像艾青在诗歌之中抒发的这般：

让我们像从地核里释放出来似的

极大的撑开光的翅膀

在无限广阔的宇宙中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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