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可是重点大学毕业，我儿子怎么会差。”
“是吗？姜伯这次打了多少分？”
“分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学……唉！我觉得上学也没啥用。我老公赚的……唉，不说了，这黄瓜今个什么价？”……李知书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她刚才跟买菜大姐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嫁人嫁的失败，心想：当年我可是县城人尽皆知的大美女，怎就嫁了这么个不会赚钱的废物。一边为自己感到可惜，一边走回家。她才不会坐公交车，一块钱也是钱啊！
姜泽与班主任王里禾的谈话是在办公室里进行的，姜伯被父亲留在走廊。无论如何也是听不到他谈话内容的，他又不敢靠在门边听，只好倚着阳台栏杆看着云彩叹气。这次考试他的分数涨了很多，可他总觉得那不会维持太久。大抵是太自卑了吧，他想。
片刻，姜泽出来了，一脸喜色带着姜伯回家，路上，他说：“儿子，好好学，只要分数高，就什么都有了，你爹我啊！就是因为分不够，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唉！好好学，儿子。”姜伯唯唯诺诺，父子俩默默走路回家。
江泽回到家时，李知书正坐在角落里暗自垂泪，姜泽走到她身旁，兴奋地说：“姜伯这次考试进步了！比上次多了很多分！”“你吓我一跳，分有什么用，你当年不也考得很高的分，如今怎么样，还不是一分钱没有！”“你……这不是一回事。”“怎么不是，我看读书没啥用，不如让姜伯学着赚钱吧！”“你……这不可能，我当年是特殊情况。只要分高，就一定还会有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人生！”“你个傻子，读书没啥用！”……姜伯回到了房间，还能听见父母的吵架的声音，到了半夜，他听见有摔东西的声音，再晚些时候，他听见有人开门离开了家，一切都重归安静。
姜泽收拾残骸到早上五点，疲倦地坐在地上睡着了。姜伯带着厚厚的黑眼圈去上学了。
王里禾今天心情很不好，他听见他母亲说现在买菜的人很多都说些“读书无用”的话，他感到很气愤，决定要严厉地管管这些孩子，顺便撒撒气。
当姜伯在早自习上睡觉时，王里禾很生气，他一方面觉得姜伯骄傲了，一方面觉得要“杀鸡给猴看”。姜伯被罚站一上午，又被王里禾的各种指责搅得心神不宁，他想着解释，却终究没说出口。
“今天是五月十八日，星期五……”校园广播的声音钻进耳朵，姜伯想，也许，今天还不错，他设法让自己高兴些，却不知为何走上了天台。他走到边沿向下望去，忽然有了轻生的念头。他站在边沿上，准备跳下去，可他又想到父母、朋友和今天骂他的老师。他终究是没能跳下去。太怯懦了吧，他想。他忽然情绪崩溃，跪在地上痛苦起来，哭声引来了一圈人围着他，人们嘲笑着他、戏弄着他。姜伯又想要跳楼，却怕这么多人，会有人拉住他。过了半晌，他爬起来，狼狈地走了。
姜伯终究是疯了，他在父母每天的争吵和同学们无尽的嘲弄之间挣扎。终于疯了。
同学们的嘲弄更加肆无忌惮了，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紧张。
幸好，姜伯如今不用管这些，他自由了。
“瞧你这傻儿子，就你们爹俩拖累我，看看，你们读书有啥用，当爹的不会赚钱，当儿子的疯了。”
“你……你不要胡说”
姜泽蜷缩在角落里一边看着，一边喃喃道：“今天是五月十八日，星期五”，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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