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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小说笔下的死亡

苏童小说笔下的死亡

作者: 我是前端 | 来源:发表于2018-08-29 15:46 被阅读33次

          最近看了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满屏的黑色和红色,虽然并非恐怖片,却令人毛骨悚然。百度了一下,原来该电影是改编自苏童的《妻妾成群》,遂看了一下这个作者的其他文集,发现他很多短篇小说都有涉及到死亡,与传统文学中死亡的可怕性与悲剧性不同的是,死亡在他的笔下变得奇异的平静、随意,而且毫无指向性,都是平常生活中一些普通人物的死亡,没有感人的死亡原因,没有触目惊心的死亡过程,也没有可歌可泣的死亡结局,他有意淡化了死亡的悲剧色彩。

            少年充当夺人性命的凶手。与传统文学中青春少年是真、善、美、的化身、是人类一切美好事物化身的命题有出入。《告诉她们,我乘白鹤去了》中两个孙子挖了个坑活埋了爷爷;《舒家兄弟》中舒农决定用汽油烧死自己的哥哥和父亲;《狂奔中榆想用农药毒死王木匠。在这里,死亡总与小少年息息相关,传统少年儿时的形象受到了颠覆,揭示了“人之初,性本善”这样一个哲学命题。少年尚且如此,更别说受世俗感染过的成年人。《桥边菜馆》中盛卿一把火烧了自己的菜馆,把自己的妻子烧死了;《南方的堕落》中李昌把熟睡的红菱扔进河里丧命了。死亡就这样降临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个简单的理由甚至是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就可以致他人于死地,这些人物的死亡把人性深处的自私和残忍表现的淋漓尽致。

        死亡随意性。任何人都有杀人的隐藏的暴力举动,死亡随时随地都都可能发生,而且人物在杀人后,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负罪和忏悔,只是一片混沌。《游泳池》中达生把老朱拖下水看见他在深水区挣扎,他只顾游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杀了人;《稻草人》中土看到荣的头上出现一个洞孔,从里面流出血,他只是感到恶心吐了一大堆污物,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砸死了人,他没有道德上的恐惧感,呕吐只是生理上的反应。一幅幅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死亡场景中,潜藏在人性深处的“恶”被发掘出来,人一般是理智的,但是激动情形下会丧失理智,死亡的出现体现出人们不愿承认而又确实存在的恶念。凶手致人死亡的行为的偶然和无目的,揭示人深处的罪恶因子。

          死亡没有价值。死亡在苏童笔下是那么的随性,他写死亡没有先行的目的设定,因而死亡变得没有什么价值。小说中的小人物往往活得很平凡,死得蹊跷,他们几乎死于非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不是爱情至上的轰烈为爱而死,也不是英雄人物为了国家人民死得可歌可泣,这些小人物的死亡不值得流传,也没有值得回味的故事性可言,如瞬间通过的列车一样眨眼远去,仅仅是生活的小片段。其创作中这样的例子很多。《沿着铁路走一段路》的小珠因为跟在姐姐剑的来不及逃脱火车的轨道被列车吞没;《助牌球鞋》少年因球鞋斗殴死亡,这些人物的死斗没有任何可寻的价值。

        是对现实的逃离。《门》是苏童短篇小说中顶好地一篇,以侦探小说和推理小说的写法讲述了一个最沉重最绝望的故事。离夫独居的毛头女人,每夜虚掩着门,渴望门外能透进来一丝温暖,一点亲热。可是她期待的人物老史从来没有来过,偶尔打门而入的是小偷发发。没有人偷去她敞开的心门,因为老史是个性无能者,她美好的感情受到了玷污和侮辱,只有以自己的遗体来表明她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和失望。她把自己吊死在门的后面,以死向她活过的岁月宣战,向她生活的现实世界宣战。镜花水月,一切无望的等待,这个世界是个已经失去爱的能力的世界,只有死亡才能结束她所承受的重量。结局一句“问题是你或者总有盼头,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说对不对?”这无疑是对现实无奈的最大讽刺。《一无所获》的李蛮推开了女浴室的门,被人唾弃,选择跳河结束生命;《妇女生活》中雏杰对养女不轨被妻子发现,最后卧轨而亡。他们选择死亡是因为她们的行为违背了良知,与现实中的道德伦理相悖,其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嫌弃、唾骂,同时愧疚、无望因而选择死亡来逃离现实大众的指责与鄙视。《白沙》中雪莱选择海葬结束生命;《平静如水》的雷乌屡次被女孩骗卧轨死亡。这些人物是因为对自己的生活绝望了,觉得人生烦俗、厌闷,他们把死亡当作摆脱苦闷现实的归宿,死了就是解脱了,逃离了现实的种种不瞒和悲剧。

          源于自我精神家园的迷失。小说中每个人都自然而然披上宿命的外衣,生活好像一场华丽的葬礼,埋葬了所有人,堵住了他们的精神出口,即使试图寻找自我的家园,但仍会陷入生活悲剧的漩涡里面,几乎没有一个人感受到真正地默契和理解,孤独成为了他们精神家园里唯一的存在物,情感变得子虚乌有,极度匮乏。《已婚男人》中的杨泊总是跟不上季节的转换,他没有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没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而唯一属于自己的家却让他产生不了归属感。疯狂地世界让他找不到为之努力的事情,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他曾经说过:“离婚没有意义,结婚也没有意义,我不知道什么有意义。”他的精神深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存在着极深的隔阂。因而在新年的钟声中,孩子的哭声中,在生活和心灵的悖力矛盾挣扎中,他的精神世界崩溃了,他投入了死亡的怀抱里。《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中老人说每天黄昏都看见一只白鹤在水塘边饮水,但儿女们一个野没有见过那只白鹤,老人在池塘边等待着白鹤的出现,总听到原野、孤树、池塘和房屋发出一种深沉的叹息,这种声音只有他能听到,他总是在黄昏的时候坐在核桃树下,老人的心思只有核桃树知道,树下的白鹤也知道,他的精神家园没有了依托,只有把精神家园散布在幻想中的白鹤身上,自我精神世界脱离了现实,寄托在没有意识的外在物中,因而叫孙子活埋自己,让自己躲开火葬,留下肉身在土里听大地的哀叹,留着灵魂寻找那失去的精神家园。《灰呢绒鸭舌帽》中老柯很年轻就慢慢掉光了头发,他每天戴着父亲留存给他的鸭舌帽,无论妻子和别人怎么说他,天气怎样炎热,他都戴在头上,最终因为要抓住被风吹走的帽子摔下车死了。那顶帽子就是老柯的精神寄托,他害怕帽子吹走,同时带走他的精神负载,帽子是他的精神食粮,其他都是无止境的荒废物。

          存在主义哲学解释:人只有真正领会和懂得死,才真正领会和珍惜生。苏童小说笔下的死亡不若行为,却似意识,死亡意识给人震撼,才可能使人通过有限的生命获得内在而纯正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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