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承诺不再
这话说得李水源很不好意思,他搔了搔头,忽然记得一事,“是了,这个给你!”从身后的药篓取下那份油纸包递给对方,面色还在烧着,烫着。
等对方接过,又快快缩回,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生怕多瞧一眼又会像昨晚那样心绪难宁。
“这个是什么?”
大夫红着脸说:“你打开就知道了。”
茶女接过纸包,依言打开,登时怔住了,是几块香喷喷的烧饼,还是热乎的。
“你昨天一定没吃东西,饿了一宿想必饿坏了吧,快趁热吃了它吧。”
茶女眼眶一酸,背过身去,已有泪珠掉了下来,难怪他一身是汗,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惦记的只是她会饿肚子。轻咬了一口,一面抹干泪痕,一面微笑着说:“嗯,真香!”转过身,见对方已在说辞别的话:“时间不早了,我要到山顶采药,先走了,你保重!”
“喂,那个,水……源!”
他止住步,回头望去一眼:“怎么了吗?是饼不好吃?”
“不,不是,那个……我还是喊你李大夫吧!”她始终觉得李水源这个名字有些别扭,“李大夫,我能跟你一道去采药吗?”
“姑娘对草药也感兴趣?”
她只咬着唇不说话,良久,良久,她才羞着脸说:“我想学,你能教我吗?”大夫一愣,随之憨笑,答应了。
茶女很开心。
有一件事能够让她转移注意力,去忘记伤痛,对她来说或许是好的,李大夫心中这样分析着茶女要忽然学医的动机。
他们爬到了镇龙山的最高峰,采着平时极难见得到的好药材,对于一些医理和属性,大夫会简单地跟她讲解一下,茶女很认真地在一边旁听和学习。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申牌时分的时候,药采满了篓子,他们就下山了。
二人立在纳灵洞前,默默无语,大夫要回医馆,不得不分开,他的步子又忽然沉重了一些。
“你,明天还来吗?”
“来……”他应得很快。
茶女低声笑了一笑。
他红着脸解释:“我要把你的病治好。”羞答答地留下医治茶女胃胀的药,然后匆匆地走了。
第三天,他依约来了,买了早点,却多买了一份,两人坐在草地上一块吃,吃完了,见茶女的肚子不再鼓起,搭了脉然后说:“嗯,今天再吃一次药便完全好了。”茶女很开心,自亲拿过对方的篓子和药锄要去采药。
“别,这个很脏!”
茶女笑道:“再粗重的活我也干过。”这药篓和她以前背的茶篓差不多,一溜烟就走了。
大夫拗她不过,只能摇头笑着去追。
第四天早上,茶女在洞口前的山峰左顾右盼,就是不见李水源的影子,等久了未免有些些的失落:“唉,看来他今天不会来了。”她的病已好,他又怎么会再来呢?
男人的话,都不可信。这只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的交集,她要寻死,被上山采药的大夫好心救了。
现在既已不是医者和医患的关系,该结束的终究要结束。她也有好些天不曾回家了,不知家中的老父亲现状如何?那天婚礼上来不及说清楚就这样匆匆地跑掉,实在很对不住他老人家。
是时候该回去看一看,也该给老人一个交代了。
“阿爹!”
刘父正在给水缸挑水,听到这个久违又亲切的呼唤,老躯一震,肩上的扁担当当坠地,两桶满满的水砸到脚趾头也不知道疼,转过身来,一双浑浊的老目又惊又喜。
“阿爹!”茶女奔过去扑入老人的怀里。
老人两肩一抖,颤着手回应着女儿,老泪已然纵横涕零:“闺女,你这几天上哪去了?”茶花呜咽着嗓音,伸手抹干泪痕把自己的遭遇细说了一遍。
刘父听后,又惊又怒,那天婚礼他也在现场,女儿的委屈,他都明白。
眼见闺女落荒而逃,岑家的人没有一个肯去追的,就连他的准女婿,岑少爷也凭地没良心。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爱面子,他叹息一声,你不心疼,他还心疼呢,那可是他嫡嫡亲的女儿啊,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女儿还是女儿,还是老人最疼最爱的孩子。
他一口气追了出去,转眼不见闺女影子,赶了七八条街,又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真真举足无策,看来娃多半凶多吉少了。
今天本来还想出去接着找找,但见缸里没水了,女儿最爱干净啦,要是回来没水洗澡,那还不得碎碎念。
老天爷还是挺疼人的,水刚刚挑满,女儿已经回来了,他要出去拜拜。
茶女忽然拉住了父亲要去忙活的双手:“爹,咱不忙,我陪你说说话吧。”斟了茶,父女就近痴坐,“爹,我离开的这几天,岑家的人有没有为难您?”
“没有,岑家的账房来过一次,把你屋里的彩礼都搬走了。”
茶女微微苦笑,这是意料中的事,婚结不成,也不贪那玩意儿,礼现在退了也好,两清。
“还有……”刘父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岑家的少爷……”提及昔日的恋人,茶女再平静的心也会激起一丝涟漪:“他怎么样?”
“这小子不是人。”刘父满肚子的悲愤,“第二天就娶了位官家小姐。”
茶女闻言,身躯猛地抖了一抖,这虽是意料中事,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或许这不是他的本意……”看到女儿的面色,刘父急忙改口,想给那位无缘的女婿找个台阶下。
茶女勉强作笑:“这样也好,他能幸福,我也放心了。”
刘父看得出女儿的不舍,急忙转移话题:“你说是泗城的李大夫救了你,听说他是个好人,咱得去跟他说声感谢。”
“好,我会的,明天就去!阿爹,我累了,先去睡一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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