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城情怯
刘父深深瞧着，叹了口气，穷人就该是这个命，不是你的就不要去攀高枝，安安稳稳找个老实人嫁了多好，也不会白白地招来这些事端和烦恼了，生怕女儿又想不开，急忙又朝屋里提醒一句：“闺女，不管什么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做傻事啊。”
茶女尽管心里很烦，但这把火也不能烧在老父亲的身上，门扉拉开一角，盈盈起笑语说：“你女儿我又不是傻子，一件事怎么能做两遍呢！”
刘父嗤的一声，咧嘴呵呵笑开了，“这就好，这就好！”
茶女嘴上虽说得轻松，但听了岑少爷再婚的消息，心中仍不免难过落泪：“你就这么将我忘了吗？那么我呢？要怎样才能把你从我的心里活生生撕出去？”
天亮得特别快，刘父很早就准备了一篮鸡蛋给茶女拿去泗城李大夫家权作答谢的礼。
出门的时候撞上了村里的三姑六婆，看见茶女回来，有个眼尖的婆子见她肚子平平，手中又提着一蓝红鸡蛋，不由大声笑开：“唷，听说你前几天才怀的孕，这么快就做月酒啦，这速度都赶上神了唷。”
茶女忍下怒，知道这些都是平常没事做，吃饱了撑着爱嚼舌根的毒妇人，并不予理会，改道移走。
谁知其中一个不识趣的，硬是拦住了她：“唷，瞧这张小脸委屈得像死了丈夫似的，这么急着走是要去会哪个野男人啊！”
是人皆有底线，再善良的人也有脾气，茶女咬紧牙关刚要反击，就听这群女人像遭到恐龙袭击似的，吓得是四处乱逃乱窜。
她回头一看，远见父亲举着扫帚从屋里怒气冲冲跑出来，乱扫乱赶，老脸尽是酱紫：“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
恶毒的女人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茶女不想把事情闹大，奋力拉住父亲的手臂：“阿爹，让她们去吧，嘴长在她们身上，爱说啥说啥，你女儿我也不会少块肉。”
刘父无奈地把扫帚垂下，什么话也不说，天底下最毒的不过流言蜚语，她知道女儿受到的心灵创伤比谁都重都痛，只是懂事的女儿不在他这个老人家面前显露丁点的苦罢了，一直非常坚强，这一点他也着实欣慰。
“阿爹，那我去了。”
“闺女，路上小心，谢完人家早点回来！”
“女儿晓得。”
泗城，她不是第一次来，和岑家少爷交往时，除了茶园留下二人的甜蜜，泗城也是其中之一。
一提起李水源大夫，镇上的人都认识，好心的还给她指引方向呢。当她的双脚仁立在李府门前时，那一刻她傻了眼。
她知道李大夫在城里名气很大，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医馆里的大夫。试问有哪个家资丰厚的人会亲自上山采药回匮乡民的呢，那也只有小老百姓的苦郎中才会这么做吧。
纵观李大夫住的屋子，不，这高门厚墙、红砖绿瓦的根本就整一座大庄院嘛，如此非凡的建筑，方园千里，怕只怕也就只有一个岑氏家族和黄氏家族相提并论了。
这一刻，她有些胆怯了，掉头想走，连恩也不敢去谢了。
人家如此的家业，又岂会在乎你区区的一篮土鸡蛋呢，她生平第一次觉得高处不胜寒，八辈子也和这些豪门子弟打不上的关系，一下子认识了俩，自卑感油然而生。
她想，她该怎么办？
今天是十五，李母要上庙里进香参拜，祈求家宅平安以外，更是期盼菩萨保佑她那个继承祖业的儿子偶尔也能开开窍，不要整天对着病人忙碌，心里也偶尔装个女人吧？
丫环这才前脚开门，就看见一个女人在府门外徘徊，怒的要赶她走。
对于像这样子的事，这一家上下早已司空见惯，也习以为常了。李水源确长着一副讨女人缘的模样，家门口隔三岔五就有一些怀春的少女聚在那里，仰断了脖子，只为缘见李大夫一面，大夫进出府门从来不看这些女人，这让一心等待的少女们玻璃心碎了一地。
这些女人又不识好歹地去医馆围绕，妨碍了大夫治病救人的事不说，还常常闹出了不少笑话。
通常这个时候药童一般会多了一项“紧急任务”，两手叉腰往门口这么一站示威，女性十二到三十岁禁入医馆。
也有些聪慧的女子为了见大夫一面，化妆成适龄的重病妇女求医，这一招虽骗过了药童，却瞒不过李大夫，有病无病他一眼就能知道。
且不说李大夫是如何的让万千少女痴心相思，话回李府这边。正是这么一个讨女人缘的大夫，今年虚岁都二十八了还没有成亲，不是说他自身条件不好，而是万花丛中，没有一朵对得上眼的。这让急于抱孙的李母来说，可是愁煞了心肠，日也拜佛，夜也念经，只盼菩萨垂怜，赐儿一段好姻缘。
看了一眼门外女子，身材姣好，细腰、屁股大。老人们大都爱迷信，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
在少女们流连李府门口的这些日子，李母每天的嗜好不是观察哪位是哪户的名媛闺秀，而是看身材，瞧屁股。
在她看来还没有一位中她的意呢，也难怪儿子兴味淡淡了。待见了采茶女装扮的茶花那大屁股之后，整双招子都亮堂了，眼里几乎能揉出蜜来，笑嘻嘻地趋步过去一把抓住茶女的手：“姑娘，你可是来找我儿子的？”然后又迷起笑眼，细细打量一番，越瞅越是满意。
“你儿子？”
本来要走的茶花，被外来之力一扯，不由转过了身子，对上一位贵妇人，眼里柔蜜，直瞧得很不好意思。
“哦，是的，我儿子叫李水源，我是他的母亲。”
茶花闻言，怔了一下，世上哪有如此年轻的母亲，瞧装扮只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肌如羊脂，面衬桃花，只怕少女的肤色也无这般好。
其实李母已接五十之龄，只是平素爱修饰装扮，又兼美容有方，加之几分天生的丽质，若无几分好的基因，也生不出这么英俊美貌、才华并存的儿子来了。
茶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李夫人，小女失礼，请夫人恕罪。”其实仔细去看，李大夫确有几分像其母。
“你和源儿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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