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出逃的惊惧和得以重见天日的高度兴奋,十几个少女们你推我搡地冲了出去,也管不得在出逃时踩踏昏倒在地上的男人了。
此刻,铁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和一具冰冷的尸体,站在门口,她望了那个在她昏迷时抱着她给她水喝唱歌给她听的少女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铁屋外风雨飘摇,除了门口那盏闪着微弱亮光的灯就再没有其他光源。黑暗如同张着血口大盆的猛兽,吞噬着所有可吞噬的一切。
出逃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众少女们堵在门口,面对外头大风大雨,心里有了踌躇。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前途渺茫生死未卜,这个战火纷飞的世代,和平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女性根本没有立足之地,逃出去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
“怎么?”那个一下撂倒两个大男人,看似无比彪悍身形却娇小的少女对着她们挑了挑眉毛。
她们盯着她,如同迷路的旅者盯着向导,征求她的意见。
“留下被卖,生死不是你们掌握,逃出去未知,生死在你们手中。”
冷静的嗓音和吹过来冷冽的夜风同时抚平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是啊,留下来的命运是握在别人手里的,别人叫自己活就活,死就死,怎么个死法还由不得自己选择,逃出去呢?虽然前途未卜,但命运至少掌管在自己手中,生自己说了算,死也是。
众少女的眼神亮了起来,因着她的话,那份对自由的渴望终归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逃出去吧,只要自己仍是自己,这,就足够了。
铁栅门已经被打开,出了这道门,她们就自由了!
心里被喜悦填满,满到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上扬,眼睛可见的曙光就在前方,几乎伸手就能够到。
“砰——”身后突然响起枪声,伴着一声冲破云霄的尖叫,跑在最后面的有人倒在了血泊中。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伤口潺潺流出,又瞬间被雨水冲刷,和着脚下肮脏的泥水向四面八方流去。
众人乱作一团,喊叫的喊叫,逃的逃,推搡间几个弱小的女孩被推倒在地,成了人肉垫子,承受着恐惧带来的骚乱踩踏。
“砰砰砰——”又是连续的枪响,带着来者无比的震怒。
“逃!你们给老子逃!你们再给老子逃呀!”大黄牙边冲出来边用枪对着夜空开火,“妈的!老子现在就送你们去西天!”
原本熟睡中的他被外头异于风雨声的吵闹给惊醒,本来还想着不过是素日那群少女们时不时上演的哭闹,也就没往心上去,直到他听到铁栅门冗长的吱嘎声和狗叫声,他才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这个时候绝不会有谁过来,而且老大外出起码得今日下午才到,但外面狗吠得那么大声……一定是出事了!
他这么想着,就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猎枪。
本以为是哪里来的不怕死的毛头小子,不想却是本应关在铁屋里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拼命往外跑去。
不见守夜的二狗和柱子,这两人一定是遭到了什么不测,否则就是给这群女表子们一千个胆,她们也不会逃走。
没多想他就急急冲了出来,拎起猎枪朝人群开了一发。
这招果然发挥了作用,本来还准备逃跑的“小动物们”都停下脚步,慌作一团乱了阵脚,即便铁栅门就在眼前。
枪打出头鸟,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只要稍微给点教训,其他人都会服下来,毕竟这群人是今后的摇钱树,若是打死了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他虽脾气暴躁,但是做事的分寸还是有的,特别是与钱挂钩的事。
“谁先出来的?谁放你们出来的?!你……”话未落,他的后脑勺受到极其大力的袭击,耳朵嗡嗡作响,就连那一声声尖叫他都觉得离他很远很远。
他转过身,看到那张冷若冰霜的容颜,刘海底下的双眸闪着狠戾的凶光。
重拳出击,打得他眼冒金星,踉跄地后退几步,他四脚朝天地摔倒在泥地里。
“逃啊!”她朝那群六神无主的少女们吼,“别回头——”
众人如梦初醒,恐惧在那道冰冷的嗓音下被掐断,为了近在咫尺的自由,每一个人都跟发了狠似的争先恐后地挤向门口。
“砰砰砰——”
一个、两个、三个……
少女们的期待定格在各自的脸上,如同电影播放慢镜头,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泥泞的地上。
血流成河。
“哗啦——”一道闪电撕破夜空,将黑夜照得明亮如昼,又瞬间消没在厚厚的云层里。
只那一瞬,她看清了那张脸,那张留着十字刀疤、狰狞又冷酷的脸。
“对于不听话的猎物,何须留着?杀了便是。”他说,低沉沙哑的嗓音如同索命夜叉,眼神紧锁着她,抬起手腕左手食指去扣扳机。
风忽的改变了方向,雨势变大,悉数砸向他,眨眼间,那个原本立在门口的少女已不见了踪影,耳朵微动,他出手如电,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腕。
“你?!”少女的脸上写着震惊与不敢置信,下一秒,枪口已抵上她的胸膛。
“再见了。”男人的嗓音冰冷无情,就跟这雨一样,冷得直叫人打颤。
子弹射出,却没有击中目标,而他分明还握着那只断掌。
“断体术?”男人略微惊讶,冷笑一声后恢复他一贯的冷漠,“有趣。”
“老大……”原本还躺在地上的大黄牙一骨碌爬起,捂着后脑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老、老大,那臭丫头……”
该死的挨千刀的家伙,下手这么狠,差点就让他一命呜呼了!为了保命,他不得不装晕,虽然这么做很没有男子气概,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反击报仇?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吗?
“她跑不远。”望着地上那串脚印,男人说,脸上的森冷笑容令大黄牙不寒而栗,“带上家伙跟我一起去找她。”
“可是——”大黄牙心有余悸。刚才的打斗他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女的只是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这么快的速度绝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
更不要说那舍掌保命的行为……
异种!她绝对是异种!
“呵,就她一个够我们下半辈子不愁吃不愁喝的了。”
大黄牙一听,眼睛都亮了。
是呀,战争过后,人类因担心异种会带来骚乱,从而发起围剿的运动,即便这些怪物曾是战争中的主力军,帮助他们抵御敌人,保护了他们。
但是谁能保证这些怪物会乖乖听话呢?本身就是些不人不鬼拥有可怕力量的怪物,据说在军营里,都没有人能压制得了他们的,更不要说普通人了。
人类一向对无法掌控的力量极为忌惮,或者说害怕,所以若是不能驯服这群怪物,那就只能毁灭。
“那她们呢?”大黄牙朝地上那十几个没有生命迹象的少女努努嘴——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处理起来还真有点棘手啊。
“不嫌麻烦就给她们挖个坑埋了,嫌麻烦就找个地儿丢了,山林有野兽出没……”刀疤男的后半句话没出口,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循着地上的那串脚印转身投进黑暗里去了。
望着那瞬间被黑暗所隐没的身影,大黄牙被那冷酷无情的话语给狠狠地恶寒了一把,膝盖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他发誓,他对他再也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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