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此词,我只觉庸俗。冰绡轻叠,淡著胭脂,新样靓妆,艳溢香融,这是一个男人赏读女人的视角。看花如赏美人,美人如花在枝头,见惯了燕环肥瘦的帝王啊,美人即是地位,是权术,是高不可攀的金冠,亦是高处不胜寒的王威。
我讨厌男人打量女人的视角,我讨厌王权宠溺下的男人,所以我对宋徽宗的这首词一开始便有些刻薄。但刻薄不至于令我目盲。
来自简书APP他说杏花美,杏花娇,杏花媚,但他话锋一转,说“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他说“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他在惜花,惜花落花飞,惜一朝在枝头,一夕入尘埃。他又不似在惜花,他在哀叹自己多舛的命运,被俘的北行之途,等待他的是多少腥风血雨。他不敢想,他只觉现在已经孤身一人足够凄凉。
他问天地万物怎样才能寄去这重重的离恨,而只有这易折的杏花和双飞的燕子可谛听他的心声。杏花易陨,似他。而双燕呢,它怎懂呢。它只知相伴相飞,天地逍遥。它怎知一个帝王,一个阶下囚的苦呢。
便纵有万种衷肠,更与何人说。他说与杏花,他又可怜杏花。他觉得杏花的命运和他相差无几,说不准就要陨落在暮春。风吹雨打里,默默地抗,直至死去。谁又能懂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悲怆?
他想故园,他甚至想永远耽在梦里,那还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盛景,而他还是说一不二,可以舞文弄墨,附庸风雅的帝王。可是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残忍的流光甚至不允许他再做梦了,他痛苦地彻夜难眠,他无时无刻不再担心这风雨会把他摧折。家国,天下,他全都失去了。就连他自己,他也无有主宰的权利。
可怜,可叹,可哀,可悲。我只想对他说,不如赏花去,不若吃茶去。反正这日复一日的时辰都是不可再来,就当每时每刻是这最后一刻,是高不可攀的帝王也好,是卓尔不群的才子也好,是微如草芥的阶下囚也好,拿出一国的风骨,拿出一国的气度,好好地过最后的日子。
吾之陋见,与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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