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不二
夕阳西沉,暮色朦胧,下过雨的天空还没来得及出现彩虹就全部变成了黑色,被匆忙的雨水冲刷出来的土腥味正一寸一寸向天际隆升。
山脚下小木屋的门前,邮箱里堆满了落叶,陈旧的躺椅吱吱呀呀叫个不停,老爱德华静静的躺在上面,他手边的信纸被风吹起,清脆的声音很刺耳。
知更鸟悲哀的叫着,邮差不会再到来。
一、
战争已经接近尾声,胜利的号角已经吹响,爱德华所属的军队在一个的村落里扎营休息。作为战胜国,年轻的士兵们都有着胜者特有的姿态和孤傲,侵占了这座村落,作为最后离开的礼物。
军队很松懈,士兵们都懒懒散散的躺在草坪上,初秋的阳光突然变得温柔,轻轻的照耀着士兵们的脸,风没有了夏天的湿热,温柔的撩拨着士兵们发黄的头发。
士兵们不再吵吵嚷嚷的说话,慢慢睡去。
爱德华也懒懒的躺在草地上,毫无睡意,他嘴里咀嚼着无味的草芥,幻想着未来的爱人。
那天午后一切都刚刚好,晴天刚刚好,阳光刚刚好。
爱德华再也抵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朦胧中进去了梦境。
突然,一声巨响从他的耳际炸裂响起。
二、
爱德华真的进入了长长的梦境,梦里他身受重伤,双腿怎么也无法移动,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位百衣女子忙前忙后的照顾他,总会在固定时间坐在他床头说话,说了什么,他怎么也无法听清。
她是谁?他很想知道。
那场梦很长,长得爱德华不愿醒来,长得爱德华以为是真的。
三、
就在那个一切都刚刚好的下午,村落里的居民为了赶走侵占者,偷偷袭击了爱德华的军队,草坪上躺着的年轻士兵都在睡梦中死去,只有爱德华被善良的当地女孩玫瑰救了下来,救起他时,爱德华已经奄奄一息。
善良的玫瑰是一位医生,出于医者仁心,她偷偷地救治了爱德华。
爱德华昏迷了两个月,玫瑰照顾了他两个月,玫瑰总会在他床边讲自己的故事,即使她知道爱德华失去了听觉。
四、
有一天,爱德华终于醒来,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白衣女孩,他想要告诉她他多么爱她,他要带她回自己的国家。
再后来,他才觉得自己的世界异常安静,双腿不再受控制,好像失去了听觉,失去了双腿。
当看到了女孩充满哀怜的双眼时,他明白了一切。
休养了一段时间,爱德华适应了身体的变化,也早已习惯了有玫瑰照顾的生活。
又有一天,爱德华准备向玫瑰求婚。
那天阳光很好,爱德华推着轮椅出现在玫瑰身后,玫瑰一身白衣,宛如天使,微笑着转过身。
“玫瑰,我……我喜欢你,请嫁给我,到我的国家一起生活。”爱德华第一次红了脸。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你要回你的国家,而我不能。我不能放下我的国家因战争受伤的病人。”玫瑰用手语小心的比划着。
爱德华必须回自己的国家,那里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一切。
玫瑰也必须生活在自己的国家,那里有可怜的战争中受伤的士兵,而战争的引发国就是爱德华的国家。
五、
爱德华离开了玫瑰,没有告别。
离开的那一刻,他给了自己答案,他选择等待。
爱德华回到了自己的林中小屋,每天重复的生活。
因为那座小木屋的地址只有玫瑰知道,他便从此久居。
木屋门的旁边有一个精致的邮箱,爱德华总是把它整理的很干净,即使每次都被堆满广告纸。
日子过得很慢,一生却过得飞快,爱德华已经进入暮年,送信的邮差也从目光矍铄的小伙子变成了颤巍巍的老头。
爱德华仍没有等来玫瑰,也没有等来她的信。
六、
还是一天的下午,阳光很好,一切都刚刚好,老爱德华又躺在了躺椅上小憩,阳光发光发热,把老爱德华的头发变得更加白亮,天上的云很多,浩浩荡荡的飘着,空气顿时变得沉闷,让老爱德华也感到沉闷。
“爱德华,你的信。”邮差杰克一如往常的拉了拉老爱德华的衣服。
老爱德华颤颤巍巍的接过了信,向邮差杰克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老爱德华静静的读了信,既而又趔趄了一下的坐在了躺椅边上。
这是玫瑰的来信――爱德华用了一生的时间等待的信。
看完信,老爱德华掩面哭了起来。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玫瑰的信
亲爱的爱德华:
亲爱的爱德华,还记得我吗?我是玫瑰。
也许你早已把我忘了,没关系,我还记得你。
爱德华,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也许因为心脏病,你知道的我心脏病一直不好。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医生,我爱自己的国家,我要照顾受伤的病人,所以不能跟你回去,即使我爱你。
我爱你,爱德华,这句话很短,但是却是我一生的深情。
我等了你一生,爱德华,没关系,我爱你。
你好吗?有了一个很爱你的妻子吗?希望这封信没有打扰到你们。
很抱歉,我还爱你,爱德华。
陌生人: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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