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客套的谈话
走了几步,我在马路上大喊了两声:“爷爷爷爷。”也不管是否有人来应声,这来到乡间就是轻松得多,一切都好广阔,可以让自己喧嚣一番,这些年的我总是过于沉静,可还有那份难以割舍的亲情在,乡间的泥土味总显得格外熟悉,终究我也会埋入这里的某块土地的,也末了一身泥土味。
“娃娃你怎么回来了?你妈呢?来没?”爷爷可能正好在院里忙活,探出头回应我。
“都好,都好着呢,最近单位上事儿不大多,我想着换换空气,回家里头坐坐,你们……你……还好吧!”
“好好好,马上我给你做晌午①去,你快上来进屋里坐。”
我快意地走上家门。
看到立于房前的爷爷,我并不急着说话,其实,和爷爷间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除了那几句翻来覆去的寒暄的话。在走到离他十多米远的地方定下了,认真的端详,端详上爷爷的脸庞,也端详上爷爷的身板,它们许是又离我生疏了几分,无声地呈现出衰老的迹象,无声息地作乱。
我又叫了声“爷爷”。
“快进屋里坐。”
同样的对白,同样的味道,也同样的乏味,末了,我并未径直的朝爷爷意有所指的房间走去,而是去了偏房。
推开那有些积了灰的木板门,看着那张生疏而熟悉的照片,心空荡荡的一落,又沉甸甸地被我拾起。
奶奶您走了,相邻们的生活依旧欢腾,来了去,去了来,反反复复没个疲惫。以致于刚刚我还想向爷爷道一声“你们还好吗”,人不是都应该成对嘛,姨有姨夫,姑姑有姑父,舅舅有舅妈,可爸爸有了新欢,而您也留下爷爷一个人,您是房子的女主人啊,您离开了,这间房舍也越来越寡言,我耳边能听到的叨唠少了,心里装的事也越发多了。
想及此,兀自将奶奶的照片摆放得更加端正。
生前您也算个讲究的人,无论再忙,总把房屋打扰的干净,面相丑陋的什物都塞到床底或橱柜里,怕碍了客人的眼,乡邻们谁不夸您是会持家的老婆子,死后也愿能遂了您的愿。
我在房里站了许久,好像和婆婆又摆起龙门阵,才缓步从偏房走出,算真正得到恩准,进了主屋休息。
“他早该死了。”
“就是,活着真害世。”
“上个月碰上赶场,回来时,发现我家锄头就不见了。”
“今儿我家鸡窝里的蛋也没了。”
“定被那杂种给偷了。”
“真想两锄头敲死他。”
“真该死,死杂种。”
“前几天去城里帮工,走时专门把门反扣了,回来时门还是被撬开,那把用了多年的镰刀就没了。”
许久后,听到外面一片闲杂声音,只有正在说话的那人,我听得出是爷爷的声音,别的一概闹不明白谁是谁,许是他们在议论哪家小偷,只是这小偷好像是惯偷,能力了得,还被乡人们熟知。
“我前些日子还看见他从田埂上栽了下去,只是没摔出个毛病。”
“哎!你这算啥,有次那贼小子还在我们家院里抽疯,倒过去就口吐白沫,看到都快不行了,结果一会儿又镇定过来了。”
“这野种就是命贱,阎罗王都不要。”
“我还听我家腊娃说他在学校里捡垃圾吃,被老师抽了好几回都没个改,结果老师直接让他不去学校了。”
“我说,李老太婆,你可的好好告诉你孙子,离那丧门星远点,别到时候倒大霉了。”
“我知道知道,早些就跟他说了,但愿他听进去,保佑保佑啊……”
说罢,又是一番诅咒和感叹,唯独三字还不舍的旋绕在耳边“捡垃圾”,掂量着这“人人得而诛之”的人会是他吗?路旁的那个小男孩干的这等事?即便做了也该去追溯下原因吧。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孩子自身是不愿意学坏的。
站在保护弱小的立场,也就听不得那些针对一个小孩的闲言闲语,便闭了疲惫的双眼,卧床上养了会儿神。
直到太阳光从另一个方向射入时,确切地说就是我已不小心熟睡了两三个钟头后,爷爷端了一盆热腾腾的鸡汤进了房,并很快折回去取来碗筷。农村的柴火总还是那么低效率,老人家忙活到大汗淋漓才做出一锅。
附:
①农村的晌午,就是午饭的意思,一般是在下午三四点左右,因为我的提前到来而在正午做。
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三期
第六十篇
我是丹妮,首次发长篇连载,兼顾其他书籍阅读,随时改动中,前期慢发,后期快发,若想了解这部小说的立意,请看《迷障(序)》,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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