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丽人（7）

子夜丽人（7）第七章

  文/秋云亦然

婚礼这天，殷珂和她的同居姐妹花宝红也来喝我们的喜酒，对此，我心理已有准备。这一刻，我和萌霓两家亲朋好友挤满了整个大厅，二十来桌酒席座无虚席，婚礼程序顺利进行，在司仪的主持下，我把祖上传下来的戒指戴在了萌霓的无名指上，在主持的引导下上台介绍我俩的恋爱过程，不久婚礼进入高潮，我父母和萌霓母亲也随我俩上台了，父亲说了几句祝福和勉励的话，萌霓的母亲也表示了一番祝愿，随后我又调侃了几句，就下来回到坐位了。我发现当我丈母娘在台上说话的时候，发现殷珂神色不对劲，青一阵白一阵的，我想她已经认出台上的新娘是谁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由于当初的复杂原因，我本想她不该来参加我婚礼的，但阴差阳错她还是来了，我并没有跟她说清楚，如果互相认出对方该怎么办？

开始敬酒了。来宾都比较客气，所以很顺利。端着酒杯很快来到殷珂桌前，当我跟萌霓为她俩敬酒时，殷珂的脸色变得苍白、举杯动作也有点不自然起来，花宝红倒是落落大方，爽朗地向我们祝福。毫无疑问，萌霓仿佛认出了对方，表情突然有些拘谨不自然，她说，我们好像见过面。殷珂却稍稍镇定下来，微微笑道，不会吧，也许你记错了。殷珂说着话看了看我说，你的老婆很漂亮。花宝红在一旁附和着说，像电影明星。萌霓听她俩如此说，不由微微一笑。我说，说得对极了！谢谢两位美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说着我再次跟她俩碰了碰杯，喝了一口后，被我的一帮朋友簇拥着去了别桌敬酒。

送走亲朋好友及双方父母，我的大学同学和萌霓几个姐妹来闹了新房，别出心裁地把我俩弄的哭笑不得，结束时以过午夜12点了，他们离去后，我才感觉累的够呛，萌霓也累了，但躺下后，她注视着我说，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是我爸的情人，我爸出事那天她在医院里，一脸的负罪感，对了，后来她溜走了，你跟她究竟是啥关系？她竟然还敢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耸耸肩说，这事都过去了，别提它了好吗？她说，我今天看见她了，不提能行吗？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又是新婚之夜，还是别说了吧，好吗？她咬咬嘴唇说，我可以不说，但我要问清楚几件事，一是你跟她究竟啥关系？二是前几天是否她向你借钱了？我沉默片刻说，我已经说过，我跟她是邻居关系，我们小区有人建立了一个群，我们是在一个群的，也算是微友吧，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联系就多了一点，后来跟你谈上朋友了，我们就不来往了。前一阵当她听说我准备结婚了，就主动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觉得不该拒绝。她追问道，就算你没骗我，那前几天向你借钱的是不是她？！我沉默半响才开口承认道，确实是她向我借钱了，人家有困难，帮人等于帮自己。突然，她的眼泪扑簌而下，梗咽道，她是你的情人，要不你不会借钱给她。说罢她倒下抱着枕头抽泣起来。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不吉利的话，这个时候我没辙了，我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吻她安慰她，劝她别哭，说下不为例，以后我再也不跟这个叫殷珂的女人来往了……她突然问我道，你借了多少钱给她？我又沉默了。她追问道，是不是五万？我还是沉默。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我不再瞒她，把跟殷珂交往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她一直认真的听，好像不什么在乎，我紧张的情绪才慢慢松弛下来，保证说，我以后不跟她来往就是。还答应她，会很快把借给她的五万元追回来。这样说着话，也就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第二天婚假我没去上班，上午十点左右我们起来了，匆匆洗漱后弄了点吃的，我就进画室创作。她说，今日就别画了吧？！我说我接了一笔订单，必须抓紧时间。她口气生硬地说那好吧，她现在婚假休息，可为了我她啥地方也不想去，就想看片子。我说，好哇，你就看片子吧，我眼睛盯视着画布，慢慢进入状态。

令我欣慰的是萌霓不再提殷珂向我借钱的事，我想萌霓善解人意，我暗自高兴。约莫两小时，她来到我画室说，没啥好看的，哦，你画得不错！中午吃啥呢？我说，随便。她说，冰箱里全是昨晚酒席上拿回家的剩菜，你要吃吗？我说，就把剩菜吃了吧。我见她一动不动望着我，马上意识到什么，毕竟剩菜也要热一下的啊，就丢下画笔，去了厨房。我感觉到结婚后家务是个大问题，平时一个人生活可以自己做，很简单的，但两个人一起生活要复杂得多。当我把热好的饭菜放桌上时，她才露出一丝微笑。我脸上和颜悦色心中却有点恼火，想你也可以去厨房弄一下的，毕竟我在忙啊！

饭后，我又去了画室。本想出去走走，见下了雨就没了兴致。没事干的萌霓感到有点无聊。我觉察到她非常希望我陪着她说说话，或者看点什么东西，其实，她希望我推荐一部片子并和她一起看，我也意识到，新婚第二天就这样冷漠不大好，于是我叫她来画室，说，我给你推荐一部好看的悬疑惊悚片好不好？她霍地站起说，那好哇，你工作起来一点都没了人性，毕竟我们才结婚第二天是不是？我说，是的是的，有一部比较吓人的片子叫《林中小屋》，你看过吗？她说，没有，你怎么不早说？我说，我也刚想起来，我的一位朋友推荐的，没时间看，后来就忘了，刚才却又想起来。接着我跟她一起看起了这部《林中小屋》。虽说是惊悚片，但《林中小屋》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讽刺当今恐怖片制作的荒诞恶俗和低级趣味。片中五个人分别代表了学者、运动员、傻子、处女和妓女。按照剧情发展这几个人必须按顺序死去才能平息神的意志。但让这几个人按顺序死去的人就是恐怖片制作公司。神其实就是观众。当故事按照人们所希望的套路发展时，那么观众(神)就会高兴，有时甚至捧腹大笑，这样就赢得了票房。控制顺序的制片公司也能获利。影片开始不久，杀戮开始了。但按剧情发展顺序却搞错了，于是一切就乱套了。此片笑点其实很多，并不觉得惊悚恐怖，其实是对恐怖产业的嘲讽。虽然是恐怖片，但是其丰满的剧情和精致的场景，让观影者是一餐视觉的盛宴。当天我跟萌霓看得津津有味，竟然忘了时间。

就这样，婚假期间我们无忧无虑、一起看了好多片子，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还一起看了《水泥花园》，此片让人震撼。姐妹俩为死去的母亲蒙上被单那场戏，原本悲凉的氛围中，透入一丝年幼无知的神秘气息，她们在拖动床单时感受到眼前的恐怖场景，绝望而无奈。随着剧情的发展，她们拖尸体桥段，更让人屏息静气，充分感受惊悚片之特色。此后杰克和朱莉用水泥封存母亲尸体那一刻，就像一次悲壮肃穆的祭拜，令人震撼，却又不可思议。这段时间，我们沉浸在幸福之中。接着就上班了。白天我们各自去单位，晚上回家后我们一起做饭，有时不想做了就叫外卖，或者干脆外面吃。休息天就去她父母家蹭一顿，或者去嘉定探望我父母，双方都是独生子女，这样做的意思是，让他们感受亲情，尤其是我父母，见我们去看他们就非常高兴。晚上，有时间我就去画室画画，她有时弹琴，有时上网，我鼓励她弹琴甚至鼓励她去考级，说等有了孩子也可以教他。她接受我的建议，每天练一小会儿，还找来钢琴考级曲集，说她争取考七级，但需要找个辅导老师，我答应着说，如果你真想去考，我一定支持你。她嫣然一笑道，那就说定了。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并不很认真练。我当然理解她，这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光阴荏苒，转眼半年多过去了。这期间我跟一些前女友疏远了，不过跟殷珂还有联系，原因是她欠了我五万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想再要回这笔钱了，就当我帮助她一回，确实心中也愿意这样做，毕竟她跟我朋友一场，且两人差点走到了一起，帮这点忙还是应该的。但让我绝没想到的是，几天前她竟然把钱还给我,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这怎么可能呢？！我回复表示感谢。同时从支付宝给她打回去五千元，说这是送给她父亲的营养费，并问她父亲好些么，恢复的怎样等等……她感激不已，回复说，好多了，装了心脏起搏器，我父亲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像正常人一样可以自由活动了。谢谢你给我父亲的营养费！接着她夸张地说，要不是你的帮助，当时我真的想跳楼啦！接下来就给我一个吻和拥抱。我只是发过去一个笑脸和拥抱，表示亲热。

除了上班，我的创作还在继续。可准备为我举办画展的策展人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消失了，所以画展暂时搁浅，真是好事多磨。眼下我另找门路为我的画展而奔波，且有了进展，新接触的策展人要求我多画一些，多积累一些，届时画展举办方可以挑选，我想也对，因为我的每一幅画不可能都是十全十美的，必须从中选出比较好的出展。我把这情况告诉萌霓，她听说后也很高兴。这段时间，萌霓肚子明显隆起、行动不便。我的父母特别高兴。常常来电问是否要帮忙。母亲想来我这里帮忙做家务。但被萌霓婉拒了，说家里这么小，住不下的啊！我想也是，尽管是两室两厅的房间，但一间做了我的画室，眼下看看画室乱成一团就打消了这念头。但我母亲说，要是萌霓同意，产后做月子可以到她家里住一些日子，直到产假结束，还可以专门为她请个月嫂，而且他们这里请月嫂要便宜的多，她让我跟萌霓商量一下。我想这太好了。把我母亲的想法给萌霓一说，萌霓想了想，说这倒是不错的，当即打电话跟她妈说了。她妈妈听了也说这主意不错，既然亲家包下来，她也非常乐意，再说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比较忙，没时间照顾我们……萌霓向我一笑，算是拍板决定了。我想这样也好，既然我父母喜欢带孩子，就让他们去照料吧。

孩子终于出生了。两家人沉浸在喜悦中，像过节一样。尤其是我父母，为了能带好小孙儿，他们和好如初，把先前办企业时的不快给淡忘了，精力全都放在孩子身上了。这天我们全家三辆轿车，护送着萌霓和我的新生儿子虹帆，浩浩荡荡开到我父母住的别墅——Ｗ山庄，这是嘉定区的著名别墅，里边草坪如茵、树木葱郁、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所以母亲一直希望我跟她住一起。可我上海有房子，离单位近，出门方便，所以我喜欢呆在市区。这个时候，我父母早已请好了月嫂，腾出的房间也相当宽敞舒适，萌霓比较满意，当丈母娘吴淑芬看到此情此景时赞不绝口，说女儿在这儿做月子她一百个放心。我父母跟吴淑芬很谈得来，并请她在我父母家住一晚，但她比较忙，吃过晚饭还是赶回市区的家了。我在父母家小住了几天，就返回我的画室。萌霓理解我，毕竟我要上班，还要画画，所以基本时间都呆在上海。只是双休日回去待两天。一次回去见儿子活泼可爱、萌霓心情舒畅一副惬意的样子，就放心了。看来月嫂和我母亲对她服侍得不错。

这段时间，我跟殷珂保持微信联系，我的宝贝儿子出生了，她向我祝贺，并想看看我儿子的照片，分享我的快乐。我迟疑好长时间才发给她看，没想她赞不绝口。不由增添了我对她的好感。这天，我从嘉定别墅返回上海的家中已经较晚了，我看还有时间，当我投入创作那一刻，殷珂给我发来微信，问我在那儿？我说我在画室画画。她说她要来看我，当时我已经四、五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非常想这档子事，而萌霓还刚坐满月子，根据我一位医生朋友说，女人分娩结束要三个月后才能同房，我有点熬不住就答应了。尽管事后我非常后悔，但我克制不住重温旧梦的激情。那晚殷珂来我这儿一脸坦然，显得很成熟的样子，说我跟她不能成为夫妻，可以成为情人，她不会破坏我的家庭，她乐意做我的情人，说在上海她没有亲人，我就是她的亲人……她说这话时表现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她的口气是诚恳的，令人感动。在我眼中，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出于关心，那晚我还问了她许多问题，她如实告知。她如今已经独立出来，不再去夜总会当所谓的陪酒陪唱小姐，在一家房产商那儿当售楼小姐，她的气质和能力很适合干这一行，这工作是一个来夜总会玩的朋友介绍的，那晚这男士恰好点了她，对她印象不错，临走时相互留了微信，没想到这位男士很关心她，为她介绍了这份工作。这转行转的很成功，且已经做下了几单生意，所以她很高兴。这晚我按捺不住对她的情欲，她也默契配合，我俩欲死欲仙的感觉又回来了，激情后差不多是子夜了，她喜滋滋地望着我说，我喜欢你。我说，我也一样。我们以后怎么办？她很快就会回来。她微笑道，没关系，以后你可以来我这儿。我问道，你还是和花宝红合租在一起？这不太好吧，她知道我结婚了。她说，没关系，她晚上基本不回家的。接着她说她想问我要一幅画，说要送介绍她工作的朋友，我一口答应。当即让她去我画室挑，她选定了一幅已经做好画框的一幅。她横竖看不懂，却认为画得好。我说，这幅画表现人的欲望。人体的胸部和臀部曲线，尽管是变形的，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希望我再说下去。我接着说，其实我的作品一般以抽象手法和创新元素，达到一种“似是与不似之间”的艺术效果，表现大自然以及生命的灵动和神秘，让人想象和遐思。从技术层面上说，我追求的是标新立异、神秘色彩和表现力，从画面上让人看到的是欲望、梦魇、神怪乃至天上人间的芸芸众生相，使作品达到那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似仙非仙，似有形又无形，有若无，实若虚，喜亦悲，欢亦忧空灵无极之艺术境界，让人产生无边无际的想象……她见我滔滔不绝，不由激动地抱住我说，你太了不起了！我俩相拥着又去床上了。

夏天即将过去，但九月份的天气还是很炎热。中秋节一过，我把萌霓接回上海，她和孩子虹帆在月嫂的精心照料下度过了两个多月，她被养的白白胖胖，看上去与产前判若两人。这之前我曾上网买回了婴儿小床，配上床垫之类放在大床边，萌霓见了很高兴。当她小心翼翼地把虹帆放到可爱的小床上时，她笑着说，帆帆很乖，他很少吵闹。我说，是啊，这是你带得好。她说，你有点像当爸的样子了，主动去买了小床。接着她来到我的画室看了看说，哦，画得更好了！对了，告诉我，我做月子的时候，你是否带女人来家了？！我当即否认。她狡黠地朝我一瞥，半开玩笑地说,我闻到陌生女人香水了，老实交代，她是谁？！我不由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说，怎么可能呢？别疑神疑鬼好吧？我累了，早点睡吧。我想她是在试探我。我没那么傻，会自动承认，这样就糟了。是的，回来前我已经把床垫被子都洗了一遍，应该没问题。此刻，虹帆啼哭起来，萌霓忙把他抱起来，拉开上衣给他喂奶。其实，萌霓怀疑我是有道理的，但她没证据。一会儿她就把虹帆安顿好了。我们躺下后，她还是旁敲侧击询问我，我烦了，不再回答装睡。她见我倦了就也朝里睡了。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回家第一天她就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样下去有点可怕。我本来想一个男人有两个女人也是不错的（当然这是很自私的，但好多男人都这么想），只要瞒住她就行了，不过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因为早晚会被她发现引火烧身。所以暗暗思忖道，还是谨慎一些，以后别再跟殷珂来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