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一日三餐，可能早餐是最不重要的。经过一晚上的酣睡，黎明时分，刚刚醒来的全身细胞还没有完全做好迎接各种饭食的准备，所以，在有些人的食谱中，早餐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睡眼惺忪着，迷迷糊糊中，半梦半醒间，好像早餐真的不合适宜，生不逢时。

    我很在乎早餐，在乎到绝不轻易放弃的程度，这几乎快成为我的悠久传统了。上初中的时候，冬天的早晨，是那种冻得干硬干硬的冬天的早晨，我的早餐一成不变，被我们叫做山药的红薯粥配馒头，再来点小咸菜，就是一道绝美的饭食。现熬的山药粥，有时还冒着泡，盛上一碗，把有些微凉的馒头掰成小块，浸泡进粘腻微黄的山药粥里，端起来，就可以顺着碗沿吸溜吸溜地喝了。多年之后，我第一次吃羊肉泡馍的时候，竟哑然失笑，这不就是山药粥泡馒头的改进版吗？山药其实就是红薯，有的红薯是白瓤的，熬山药粥最好用红壤的熬，我的经验，瓤越红，甜度越高。微明的夜色中，我娘熬好了粥，甜香的气息弥漫了整间屋子，飘散着的热气从窗户的缝隙中匆匆地钻出去，消散在冬日早晨清冽的天空。

        我爱喝那种熬的有些火候大的山药粥，最好是紧挨着铁锅的那一层似乎有些焦黑的硬皮儿，用铁铲子戗下来，盛到碗中，糨糊糊的，那种味道，好多年之后想起来，如在唇间喉上，不能散去。喝完两碗山药粥，额头鼻尖都沁满了汗，顾不上擦干净，抓起书包，匆匆走进了冬日早晨的干冽风中。路上有时会碰见同学，大家交流着早餐，探讨着味道，我们不约而同地竟然都把自己家喝的山药粥奉为人间美味，无与伦比，甚至有时还面红耳赤地争吵不休，绝不妥协。

    其实，我们爱喝的不止是山药粥，还是一种永远不可复制的乡情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