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好久不见，又漂亮啦！”他说的很轻松，站在驾驶室的车门外，左手搭着车顶，右手准备开车门。红色很扎眼，大男人怎么选这么个颜色的车。

“怎么，离开我以后连我教你的绅士风度都忘啦？车门都不会帮人家开了。”她娇嗔。

他拍了下脑门，“我的错”，立刻绕过车尾小跑到副驾驶：右手开车门，左手护着她的头，再小心轻轻地把车门关上。再大步从车前跑回驾驶室这边，开门，“砰”关上门，大出了一口气。

她低头笑了一下，车开动了。

“怎么了，笑什么”他头一侧，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好像昨天也是她坐车，好像她从来都没离开过他，好像他们一直就这样。

“没笑什么”她大动作侧过头来盯着他笑。好像她一直有资格这样揶揄他，好像三年来她们从未断过联系，好像她不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再遇到他。

“安全带系好，警察叔叔会抓的”还是喜欢叫警察叔叔，还是喜欢装可爱。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玩笑也没什么好开的，在静默中摸索右侧的安全带，拽过来滑到左侧，把扣子和扣槽对准，迟迟不落那一声。

“咔”他自然地从方向盘上抽了右手，看都没看，果断地按着她的双手，把扣子推进了扣槽。

她立刻把手抽回来，双手摸着安全带，把头扭向了右侧，微笑着看着窗外。路过的树和楼房，就像是见证的老朋友，见证着时间的流逝，又见证着时间的倒流。

“想去哪？”

他又让她失望了，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刹那。

“随便吧”她此刻已经没了兴致。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又冷漠了，刚刚还活泼可爱。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没变。又是那间咖啡厅，只是服务员都眼生。咖啡厅里的时间比外面过得快得多。服务员来来去去看着两个互相静默无言的人，没有尴尬，甚至还有些温暖。

过了不知道多久，服务员来把凉了的咖啡撤掉，换了两杯热的，然后几个服务员小美女聚到一起窃窃私语。她想，要么是这家服务太好了，要么就是他的侧脸太英俊。

他仿佛没注意到任何发生的事，就那么盯着她看，微笑着，富有深意。

她微笑着低下头，来回揉了揉双手。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整个上身弯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他的手够大，手掌够宽，把一双白嫩的小手，包得严严实实。

服务员们瞬间停止了窃窃私语。

她仿佛预料到地笑了笑，并没有也把身子探向前，就那样正襟危坐，俯瞰着他的头，端详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双手在他的手里想要动一下，他突然抓得更紧了。

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他是在想他曾经说过不会放手的誓言吗？可是他曾经放手了。他是在想他曾经说过的，“这次你再提分手我可真不放手了”结果又放手的往事吗？她就那样盯着他看，他就那样抓着她的手把头深埋。她有足够的时间，从他倔强的发丝看到他发红的耳朵，到他白皙无暇的脸颊，到他消瘦的下巴。她不放过他高挺鼻子的鼻尖，到他上下错动的喉结，再到他手上的那颗痣。

她咬了咬牙，抽出左手摸了摸他的头，他顺势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侧了侧头，把唇埋进了她柔软的手掌心。

呼吸再沉重，也要有回复平稳的一刻。回忆再长，也抵不过时间的催促。太阳要落山了，飞机要起飞了，该走的还是要走的。

车子重新发动的那一刹那，她觉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时间过了吗？咖啡喝了吗？她和他聊天了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也许是吧，她自己扣好了安全带，他若无其事地开着车。一路无言。

“走了”她开了开车门，回头看看他。

“嗯”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抬头，看都没看她。

她把车门打开，径自下车了，走向前方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车前玻璃。

他没抬头，就一直垂着。不知道是在耍帅，还是在扮演倔强。也许他不在乎吧，又不是她第一次离开。

手机突然一震，她掏出来看：

“你，有没有想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