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金鑫大厦门口的停车场汇集了许多人，他们围着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叫嚷着：“快还我钱，这可是我老娘的养老钱啊……”，“公司人都没了，还说老板没跑，那你把他叫出来啊……”，“天啊，这可是我家的血汗钱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丧尽天良啊…… ”。
那个中年男子也是一脸愁容，个子不高，穿着很是邋遢，泛黄的夹克衫连拉练也没扣上，胡子拉茬，一只皮鞋的鞋带是松的，却带个金丝眼镜，他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声音沙哑：“各位客户，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我的钱也在里面，包括我客户的钱也有将近500万哪，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但大家先别着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正在尝试联系老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由于正是上班时间，保安很快过来把人群往一块空地里赶，腾出一条通道以便让上班的通过，但电梯间还是排队拥堵一直到大门口的旋转玻璃门，人们边瞧着这边的热闹边慢慢往前移，大家嘀咕着，你一言我一句：“又一家跑路的，这半年都多少家了，金鑫肯定不是聚财之地，倒像是跑路之地，事先想跑路的肯定来金鑫采点，呵呵……”。
金鑫大厦在国贸CBD地区属于比较老旧的写字楼，可能是租金周边新写字楼便宜的缘故，许多中小企业愿意到这里办公，尽管设施陈旧，上下班高峰期电梯间等候人流堪比地铁，后来许多上班的总结出这就是专为加班企业设计的，让你以躲避高峰期为由继续呆在公司干活。而P2P企业在金鑫的尤为多，四个金字叠加预示着财源广进，几乎每一层都有好几家，甚至门对门，堪称P2P一栋楼，成为金鑫大厦的一道风景，有时召开产品说明会的公司竟然多达数十家，而且在同一天举行，众多客户蜂拥而至，在这家登记拿完礼品接着去第二家赶场，整个楼道嘈杂不堪，甚至业务员为了争抢客户时有争吵，一派杂乱无序的繁忙，却从另一个角度显示出P2P的乱象。
于帆今天很早就习惯性到了金鑫大厦，跟往常一样，到了公司，门没锁，但里面空无一人，他这才想起这个所谓的公司已经基本上可以认定不存在了，员工都好几天没来了，他在里面转了一圈，董事长荀志同庞大的办公室凌乱不堪，茶盘散落一地，桌上的电脑早已不见踪影，半开的书柜门咣当作响，书籍和摆设被人拿走了一半，于帆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联想着往日这间办公室的热闹与威严，如今萧条无比，人去楼空，是不是跑路的公司都是这般景象？走到前台，复印纸桌上地上随处可见，背景墙上的牵手资本四个大字歪齐斜绺悬挂着，摇摇欲坠。此时，江海涛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在哪里，于帆只说了一句“马上下去”就挂了电话，在大楼一层东北角，于帆和江海涛过去经常在此吸烟的老地方，所以于帆根本没问就径直到了这里，江海涛看起来情绪还不错，瘦瘦的个，也戴着一副黑边近视眼镜，他一见于帆，就悟着嘴悄悄说道：“听说刚才余桂森接到了苟志同的电话，苟总让余总稳住客户，说他去外地要帐去了，只要钱回来，立刻兑付，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不一直在鼓吹牵手全是做的车辆抵押贷款吗？不还款就卖车，要他妈的什么狗屁帐，你说这是不是骗人的把戏？”江海涛的声音越说越大，于帆不得不把他的激奋情绪摁了下去，转移了话题：“子畅知道了么？他的金额最大，怕是受不了。”
“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公司可能出了点债务问题，老板会很快解决，他今天估计不会过来了，好象去见客户了。”江海涛若有所思地说道。
提起周子畅，于帆鼻子猛然一酸，回想起他入行的情形历历在目，可惜没有后悔药可吃，要不是因为自己极力拉他进这个行业，或许他已经出国留学了，现实的旋涡是如此的残酷，该如何面对他呢？子畅是那么的善良柔弱，平常不善言谈，文质彬彬，从外表来看完全不象是搞金融销售的，但业绩却做的是最棒，或许是人品让认识他的客户觉得在他这做理财值得信赖，子畅的客户加一起总共600多万，海涛100多万，自己300多万，一千多万啊，怎么还？于帆的脑袋一阵阵疼痛，不敢往下想，只希望这是永远不醒的一个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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