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果子榨不出蜜汁

作者: xiaoai | 来源:发表于2018-06-29 11:00 被阅读5次
    青涩的果子榨不出蜜汁

    若干年后遇见沈佳,我有点怀疑我们在这个星球上是否曾经那么熟悉过,就像一件自己曾经很喜欢的收藏,放在时间的某个角落,然后经过岁月的侵洗,再次欣赏时,你会觉的有许多陌生的地方,甚至已忘记了当初收藏时的冲动与价值。

    沈佳或许就是我当初想收藏起来的爱好,等到我再次看到她时,才发现上面也覆盖着逃不掉的魔咒尘土,我甚至试着想拂去那些经年岁月的污垢,却终究还没能让她在众多的往事中出现,即使是回忆当中的哪怕一小部分都没有如愿,原来,我们都已流失在这匆匆的长河中。

    当然,我能够忘的只是她在初中或小学时的样貌,而不是我们曾经一起在校的日子,或许沈佳也没忘记那些,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犹如你已经弃去的心爱之物,在弃之初一定心有许多情绪,有怨意的,当然也有无奈的。

    怨意也好,无奈也罢,那些都已成为了休止符,我想提醒沈佳我们相识过,而且相熟过,她依然一脸茫然,摇头说不认识,不知道,不可能。

    我们是在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中相遇的,但沈佳说,她不是我们这届的,所以对大家都不熟悉,只是组办的同学是她的好朋友才来凑热闹,当她这样介绍自己时,我才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个与我交换日记本的沈佳吗?

    或许人头攒动,她没有注意到我,我故意挤到她面前,有意叫沈佳。

    她没回头,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她不是叫沈佳这个名字,我就站在不远处不敢再叫,静静观望,她抬起手臂与当年在黑板上书来作业时的动作似有几分相似,但那笑已不再是轻微扬眉,而是放纵开怀。

    我再度怀疑,这不是我小学甚至初中时候的沈佳,她或是沈佳的姐姐,妹妹,再就是这世界里的另一个沈佳,一个与我从不曾有过交集过的沈佳。

    青涩的果子榨不出蜜汁

    小学二年级,我们的学校在暑假组织了一次游泳培训,我们坐在水池边练习憋气,教练口哨一吹,我们一溜排开的同学就将头伸进水里,我很好奇在水中看到的景象,于是在水中睁开眼睛,我的左边一个男孩眼睛紧闭,眉头紧锁,口角不停地冒着水泡,我把头转向右边,一双眼睛如我一般在水中看着我,隔着水波我都能感知那双眼睛的清澈见底,就像泳池里的水,干净,不含一丝杂质。

    同时我也有些惊愕,我们几乎同时将头抬出水里,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沈佳,我问她为什么看我,她说,她喜欢看男孩帅帅的脸。

    我不帅,但脸上也没痣,沈佳的嘴右角下唇边有一个。

    是,就是叫沈佳,这个名字我记得没错,如果只是她告诉我那一次,或许我会忘记很快,也不至于到现在都笃定她就是这个名字,是因为在往后的生活中,她经常会说,我叫沈佳,我叫沈佳。

    沈佳经常说自己叫沈佳时,有威严,有温柔,威严时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好像是要证明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谁都要听众她的指挥,如我们在操场上拔河比赛,大家为了一个谁先犯违而闹的不可开交,她会蛮横地站在中间说,我是沈佳,我说谁赢就谁赢……

    沈佳是当时班长的代名词。

    我听过她温柔地说起自己的名字是在初中的第三年,当时除了流行给彼此写信表达一些现实生活中无法表达的情感时,还有录音,是录在一盘磁带上,然后给对方放在学习机里反复温习。

    而在一长段似懂非懂抽象情感的表述之末,沈佳总是会说,我是沈佳,本校官方指定你唯一的女朋友。

    我几乎每个周六放学都会收到她的一盘磁带,然后周日回校上课时同样录一些话给她,但我那时的语言表达能力欠缺,常常会在稿纸上写一篇自认为还算能够表达真情实意的词句,然后捧着稿纸,打开录音功能一句一句地念,有时会念错几个字或断错句,常常有重复的话,这就和沈佳一气呵成时那种情感的流露相比较,就大打了折扣,给人感觉是生硬,没有感情,像在读一篇语文作业,但更要命的是,我常常想在最后学沈佳说我是沈佳而说我是小艾官方指定的男朋友来结尾,但总是忘记说,直到下次接到沈佳的磁带听到最后她的那句话时,才想起我上次我没有说,有好几次都是这样。

    但沈佳好像不在乎,我们以这种方式持续到初中毕业,暑假里我没去找她,她也没来找我,我们虽在同一个城市,但我们却不知道彼此具体地址。

    那个暑假我无所事事,在城市里到处窜街游巷,和一帮小青年深夜在街头喝啤酒唱摇滚,音箱以爆炸声的分贝响彻整条街,以大声嘶叫,纵情放荡而取乐,城市里的安居者对我们深痛恶绝。

    在我被请进拘留所,地方小报也已经将我烘成城市名人时,我很奇怪,沈佳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存在,还要我用什么方式,她才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青涩的果子榨不出蜜汁

    高中我只上了半学期,严格来说只是二个星期,本来我是不想去的,父母认为我上高中也是浪费时间,但我强烈要求去体验一下高中生活,说白了,就是想去会一会沈佳,连当面责问的话都准备好了,就像我准备录音时背下来的语句一样。

    但是,就像我常常忘记在未尾说一句我是某某时,我也没有完成我对沈佳的责问,全高中部,全校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我问了一些初中一起来的女同学,她们说沈佳和家人搬家了。

    失望倒没有,至少我可以不用为了她去苦思冥想一篇能够打动人心的文章,特别是有些词语的表达,常常不能够说出我心里的意思,苦恼的还有朗读时的断断续续,往往在情感渲染上就失分不少。

    虽然那次高中聚会时沈佳是另一个沈佳,我却不自觉地喝醉了,酒这东西,是一种催化剂,能让本来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无限地放大,最后便到了自己无法承受时,哪怕一杯酒也会让人崩溃。

    崩溃之前,我看到沈佳右嘴角下唇处的黑痣,她向在座各位介绍自己说,我是沈佳,是那个在某小学到某初中时的某班班长,但没有说,我是某某官方指定的唯一女朋友。

    我知道地球上应该有两个相同的人,一个是灵魂,一个是肉体,但我做不到说服自己,眼前的沈佳到底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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