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十二章 冯叔怪怪的
【都市言情】食色诱惑番外（12）
一场久违的酣战下来，夜幕已整个降临。
何青燕坐在空置病房的病床上，点了支烟。
红色的一点明亮，在幽暗的环境里闪烁了几下，然后一缕青烟缭绕升起，空气里的烟草香很快掩埋了无情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医院里不可以吸烟。”冯云舒在昏暗中注视着何青燕裸露的背脊，纤细的骨骼根根分明，特别是那条排列整齐的脊椎，展现着柔美优雅的坚韧。
他第一次那么仔细观察她的身体，即便是以前他们不止一次翻云覆雨，他哪一次不是想象着顾小悦柔软丰满的身体。
“可你是院长。”她翻身过来，趴在他身边，把手里那支没吸几口的烟递到冯云舒的唇边 。
规则的确是制定规则的人，为了便于管理别人而存在的，冯云舒没有拒绝的理由，接受了何青燕的那支烟，或者是她的那句话。
“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她又抽出另一支烟，点燃，喷云吐雾了几口。
未了的心愿？太多太多，冯云舒一时无法回答，从没想过人生时日无多，好像五十多年的岁月都是蹉跎而过的。
“所谓的寿终正寝不是老死，而是一个人满足无憾地离世。”何青燕把沉沉垂思的冯云舒揽到身边，“这是我做了临终关怀后得出的结论，我的丈夫是和我在吵了一架后，负气独自外出时，出车祸死的，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们没有道别，甚至在他人生的最后，我还尖酸刻薄地讽刺了他几句，你知道的，我不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
“你是在为他赎罪？”冯云舒推开她的怀抱，坐起身来，现如今别人的生死，他没兴趣知道。
“一开始是的，后来……”
“后来是觉得那些要死的人特别可怜？”冯云舒忽然觉得烦躁，抽完了烟，起身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并不是我需要你，你做义工并不是我需要你。”他觉得自己可悲，没一个人是真的为他存在，真的在乎他的。
何青燕不和他争辩，默默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冷漠里夹杂着自卑的暴躁，这样的情绪很常见，在一个刚刚得知自己被命运判了死刑的人身上，他不知道如何宣泄心里的不满，愤慨和绝望。
冯云舒转身，眼前又是一片黑，天旋地站地落在了她双臂中。现在连满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那么费劲吗？他嘲笑自己，附在何青燕的手臂上，好一会儿才睁得开眼睛。
“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医生来？”她吻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柔声细语，心疼他像心疼个可怜的孩子。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医生。”他深呼吸了几个来回，稳定了自己的状况，还是离开了她的身边，“帮我个忙，别告诉任何人。”若自己注定是孤独的，那就孤独到底好了，不知道自己如果有一天仓促离世，其他的人会不会扼腕叹息，会不会责怪自己不曾好好关心过他，顾小悦这个丫头会不会为他伤心流泪。
“好。”何青燕回答地果断，“你是想要他们在你死后抱有遗憾，而后悔莫及，永远记住你的存在？”
为什么她总能戳中他的心思，他的痛点？让他的卑微念头无处遁形。
“是又如何，不要以为你做了几年临终关怀就有多明白生死，也不要觉得被我睡过几回就有多了解我。”他字字伤人，刻薄无情。
何青燕仍旧不羞不恼，默默地抽着烟，看着他情绪的崩溃和发泄。
冯云舒的手机响起，找了他很久的小护士告诉他，昨天和他一起做体检的那些人都来找他拿报告了。
“我知道了，让他们在办公室等我。”冯云舒故作无事的安然。
临离开这个暧昧灰暗的病房时，他很想和她道歉，自己的话应该是伤人的，口无遮拦的，就像那个被抛弃的中年男子，用无理取闹掩饰自己的恐惧慌乱。但道歉的话也惘然，无从开口，他滞了滞脚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临终关怀病房的楼层。
层层电梯下行，冯云舒一遍遍做深呼吸，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他有他的骄傲，他不愿被怜悯，或是说，他不愿意看见朋友们为他担心难过的场面，顾小悦会哭的吧，他想起来就心里麻麻痛痛的。忽然理解夜莺为什么选择沉默，独自等待死亡，因为那个结局谁都帮不上忙，何必徒增别人的烦恼呢？
平日冷清的办公室，这会儿显得有些拥挤。
顾小悦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冯云舒，也不问，只是满眼期待又不安地看着她，她真的好美，那眼睛一下子就让冯云舒掉了进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喂，找了你半天了，去哪儿？是不是我们谁得了要死的病，你故意在躲我们呢？”卓一轩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关云翡催着他回家吃晚饭，今天家宴，七七八八的长辈亲戚就等他一个人了。
“要死也轮不到你。”冯云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脸色很难看。
“话说真的有人要死吗？”卓一轩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把眼神集中到了李源的身上。
冯云舒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顾小悦，赶紧收好刚才的低落暴躁，“老了都要死啊，你急什么？”他拿出他们的报告一一递过去，“不过还得等好一阵子。”他觉得胸口痛，喉咙里硌得难受，他的终点正在很近的地方等着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卓一轩翻了一遍自己的报告，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自己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劝住关云翡不要跟着他一起来的，要是自己真有什么事儿，才不会让她一起操心。
“还好还好，这下你放心了，还可以陪我好久好久哦，那酒吧是不是可以不关门，继续营业下去？”顾小悦来来回回看着李源的体检报告，一遍又一遍，嘴角绽开甜美的笑颜，她还像以前那样，跑过去一把搂着李源的脖子，撒娇地说话。
“听你的。”李源一直严肃紧绷的那张脸也放松了下来，一手揽着顾小悦的腰，一手摸着她的头发，眉眼间都是宠溺到酥甜的神色。
李源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悲观到甚至想从此带着顾小悦周游世界，不再任何地方停留被牵挂，他甚至设想好了自己最后的死法，只是没敢告诉她。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穷紧张一通，我先回去了，家里鸿门宴呢，我得帮云翡撑腰去。”卓一轩急着要走。
“我们一会儿出去喝酒，你来吗？”冯云舒很少主动邀约别人，就是这些几十年的老朋友他也几乎是第一次组局。
“喝酒？好啊，我那边吃完了饭尽早过来，把地址发给我。”卓一轩风风火火开了门就离开了，也没多问一句。
“怎么想到今天要去喝酒？”李源能感觉出他的异常。
“庆祝一下，庆祝我们……能好好活着。”冯云舒刻意地笑了笑，比冷脸的时候难看一点。
“好啊，先一起吃饭吧。”李源没有再刨根问底。
“哎呀，好像不行啊，答应了袁媛今天带孩子们和她家里人聚会的，而且一直说要陪小妖怪逛街买衣服，最近已经很忽视她了，这次再爽约，小丫头片子会不高兴的。”顾小悦有些为难，冯云舒的约很难得，她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要不我把李源留给你？”
怎么会有那么的可爱女人，笑起来又甜又孩子气，心又软又善良。冯云舒跟着她的笑也一起笑了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冷硬，“你舍得？不怕我拐走他？”
“你胡说什么呀？”见顾小悦懵在那里，李源推了冯云舒一把，这个傻丫头心思那么直，哪里经得起腹黑嘴损的冯云舒的逗，“你一个人可以吗？买了东西谁帮你提？谁送你和小妖回去？晚上出租车不好叫，路上坏人多。”李源总还是把她当小孩。
“不是还有乐乐吗？好啦好啦，我和媛媛难得聚聚，说说女人之间的话，你就别掺和了。”顾小悦明摆着要把李源推给冯云舒，她也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原来你是故意想甩掉我的？”李源圈紧了顾小悦柔软的腰肢，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不是啦，你……那个……”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有些话好像不能当着冯云舒的面说。
“过来这儿。”李源指指自己的左边脸颊，她知道顾小悦为难，也不再逗她了。
顾小悦娇羞地亲了他脸颊一口，回头看见抱臂胸前，一直看着他们的冯云舒，吐了吐舌头，“我先走啦，你们多吃点好东西哦，少喝点酒。”顾小悦推开李源的手，提了包就往外走。
刚开门又折回来，对冯云舒说，“不要让他吃日料，生冷海鲜都不行，上次去荷兰，他贪嘴吃了半打牡蛎，上吐下泻到最后是被急救车送去医院的，也不能吃太辣的东西，他每回吃完就胃疼，还有那个酒也就适可而止吧，如果你觉得不尽兴，晚些时候我陪你，还有……”其实她也一直把李源当个孩子一样照顾。
“我知道了，李太太，我是医生。”冯云舒不得不打断她，再让她说下去，估计就要不放心把李源留下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哦。”顾小悦还有有些踌躇，生怕还有忘记关照的事情。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最后还是李源的话，和一个落在她额头的吻让她定了心离开。
出门没多久，李源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一条信息，“问问冯云舒，他的体检报告怎么样？我觉得他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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