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9年2月18日,4月18被锁。修改后重新发布)
己亥年刚来,还未过正月十五,我便从高中同学的微信群中得知,我们高四排的同学想要搞一次聚会。很快就有十多位同学响应。要说同学会,这年头可说是层出不穷。我参加过几次同学会,但多数是一些要好的同学聚会,像我们一个排单独的聚会还真没举行过,所以,我也很高兴。
想想,好些同学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算起来,都有46年了。可说是一恍惚之间,我们就都走到了花甲之年了。还别说,既然是46年的第一次相聚,大家还是很期待的。
2月17日,我乘车从冷水江赶到了长沙,在君都云程酒店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同学们。虽然来的同学只有整个排的一半左右,但大家还是很兴奋。有的能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而有的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与脑子里当年的他对上号。在一阵尴尬善意的笑声中,在我们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后,那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合影、聚餐、敬酒……大家的心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年。每个人都简单而又郑重地说起了高中毕业后46年的经历。是娓娓地道来,也是满怀豪情地歌颂。每一位同学的经历既是那么岁月蹉跎,又是那么经典隽永。
岁月也许辜负了我们这一代人。读书时,学工学农、政治学习;毕业后,上山下乡、修铁路、街道小厂里打发日子。更有不少同学待业在家,无所事事。可有一点,谁都不愿意认命,都在拼命地为自己寻找着出路。一个个都是那么出色,听得我如痴如醉。有同学说,只要将他们的经历写出来,那一定是一本十分励志的书,一幅人生奋斗的感人的画,一曲昂扬向上的歌。
说着说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又一次分别了。在连夜返回冷水江的路上,我想起了那年我们同学。这记忆的闸门啊,一下子就打开了。
其实,我和我的这些同学有稍许不同。我的初中是在长沙市十中读的,仅仅一年的所谓初中,就让我们毕业。然后,街道办事处就督促我下放做知青。当时要去的地方是怀化。此时,已被下放湘潭县农村的父亲,赶回长沙,连同我的户口一起,将我带到了他下放的地方。
当时,这一片都是省地质系统的下放干部,许多子女也正是读书的年龄。于是,我和他们一样,再次走进了马家堰公社的中学,开始了另一个初中的学习。一年后,我们被送到易俗河镇读高中。刚被选为班长的我,不到一个月,就被父亲以转学的名义,重新把我送回了长沙。
这是一个漂亮的“柳暗花明”。就这样,我与长沙市九中,我与我高中同学们的缘分就此开始。刚到班上,有两件事至今不忘。以至于46年后重聚我说出来,大家都给了我赞许的目光。
那两件事呢?一件事是,我的课桌是烂的。正在我感到为难的时候,一位男同学主动上来帮我修。他就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同学许思维。虽然一期后重新分班,他到了五排,但我们关系很好。高中毕业后的两年里,我们常常在一起。什么都谈,可就是很迷茫。
另一件事,当时学校课间操都要做第五套广播体操,且正好要参加全校的广播操比赛。我没学过。所以,无论如何比划都不行。我们的排长(当时全国学解放军,班级命名都用部队的方式)廖纯华将我留下来单独培训,赶鸭子上架。只不过最后在全校广播体操的比赛时,我还是被安排在最后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上。
还要说一件事,就是我最好的同学陶致。他1985年从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系建筑学专业毕业后,数十年从事建筑设计工作,硕果累累。获得过2004年亚洲建筑推动奖,2006年羊城十大设计师,第四届中国环艺设计学年奖,第六届梁思成建筑提名奖。这位华南理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院长,为他的家乡长沙所设计的“三馆一厅”,获得了获2018年中国建筑学会建筑设计奖建筑创作金奖。喜讯传来之时,他却被病魔夺走了生命。
我感到很悲痛,写下了《讣告和震惊——陶郅同学,我想念你》这篇文章,文中是这样记叙的:到长沙市九中报到后不久,我就发现一位同学的名字似曾相识。他就叫陶郅。而我有一位最要好的小学同班同学,他的名字叫陶琢。所以,感觉就像是两兄弟。果不然,一次课后,我与陶郅“见面了”,一问,他还真的是陶琢的弟弟。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就这样,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终于又结识一位“朋友”。
因为这三件事,让我很快就消除了陌生感,开始主动地融入这个集体。我庆幸遇到了许多好同学,他们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思想上,乃至于为人上,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影响。不然,我这个转学过来的“外来人”,不会那么快在班级里脱颖而出。不久就担任了副排长。
这就是我们的排委班子。后排左起,陶郅、我、高湘龙、黎丹。前排左起,苏雪莉、廖纯华、周德志老师、陈建华、陈德凤说说入团这件事吧。由于我背有父亲所谓的历史问题(父亲后来被彻底平反,恢复了党籍和名誉,恢复了原来的级别),在我入团这件事上是一波三折的。当时强调根红苗正,尊崇“龙神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之类的血统什么论。我自然是属于另类的。但最后,我还是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廖纯华和丁长友是我的入团介绍人。除了同学们给我鼓励和支持外,有两位老师功不可没。一位是学校办公室负责组织工作的凌老师,一位是我们的班主任周德志老师。
我在我的一篇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后来才知道,当时负责学校组织工作的凌老师,通过外调了解了我父亲的情况后,力排众议,在党支部的会议上,通过了发展我为团员的提议。我们的班主任周德志老师,也不断鼓励我,让我坚持了下来。排里的干部,也是我的最好的朋友,都很“同情”我,虽不明情由,但给我的鼓励从来就没有断过。随后,在学校成立团委后,我在第二学期又担任了排里的团支部书记兼排长。高中阶段即便我写了日记,但口号连篇,许多事情并没有记下来,因而忘记了。在入团问题这些曲折反复上,我同样也没有记下一个字,却始终牢牢地记在心里。我感激凌老师,感谢周老师,感谢我的同学们。
高中的两年,其实我很想认认真真地读书。可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学工学农劳动几乎让你无法静下心来。记得有一次英语考试,就默写了26个字母,翻译了几句话,还有一些填空什么的。要知道,这是高中诶。想想都觉得荒唐和不可思议。可那时候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地不安,反正大家都差不多。
不过,班上有个同学叫胡元礽。他就特别喜欢钻研英语,还推荐我和其他几位同学想办法买了《英语900句》 。要知道,当时收听美国的一个有英语教学的什么什么“之音”可是不得了的事。但学校最终采取了默认的态度。然而,我没有胡同学那么有毅力。最终几乎是一张白纸告别了高中阶段的英语学习。其他的科目也基本上名不副实,以至于1977年高考,在考数学的时候,我暗自流泪,黯然离开。
高中毕业后的两年里,除了做点临时工外,基本就待在家里。也曾经下决心重温过数理化和英语,但最终在彷徨中放弃了坚持。倒是“七星社”的几位同学,黎丹、陶致、李宪魁、肖伟、周彦他们,给我的影响最大。他们几乎有共同的爱好,美术、文学、书法等。只是我这人太笨,如此耳濡墨染、如此潜移默化,也仅仅是让我喜欢上了看书,喜欢上了码字。
正是逐渐养成的喜欢看书、喜欢写作的习惯,让我后来顺利地考上了“电大”,在汉语言专业全脱产三年学习,为我后来的职业生涯的“转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然,我不会在“电大”毕业后一年多时间,便从检修钳工的岗位调到党委宣传部所属企业报编辑岗位,且一干就是17年,直到独自一人陪着老企业走完改制的全过程,企业报“易帜”的那天。不然,我也不会将我们企业的电视台搞得风生水起。电视新闻、电视专题片频频在省里播出和获奖。虽然国有企业体制上的约束,让我“故步自封”,但我仍然为自己的每一步成长感到骄傲。
“同学会”的生命力在于当年的“同窗情谊”,不会有利益的牵扯。如今,我们都已经是花甲有余的“老同学”了,那种曾经的风华正茂,那种朦胧的情犊初开,那种在当时政治生态环境下的意气风发,那种打上时代烙印的求知欲望,等等,让我们这一代人并没有成为社会的累赘,反而在社会的各个领域里做出了出色的成绩。我为我的同学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那年我们同学,那年我们青春洋溢。那年,我们正年轻……
2019年2月17日高四排的同学会。男同学,左起:王福仁、谭目亚、胡光辉、黎丹、王克、杨学智、虢天弼、周铁骑、易宇安 女同学,左起:周慧英、陈建华、刘建伟、廖纯华、李建莲、刘志敏、游绿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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