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作家对文学女青年的偏爱,就像猫喜欢鱼,与生俱来。
所以,当作家辛冄收到女子师范学院讲课的邀请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他今年37岁,一年前,自己的本命年,与太太离婚。
孩子刚4 岁,判给前妻。两个人分手后,前妻带孩子回到自己父母所在的城市。
辛冄孑然一身,冰锅冷灶,日子过得无滋无味。
讲课那天,是个礼拜天,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台下是清一色的女生,花花绿绿,暗香浮动。
辛冄坐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述着自己的奋斗史:
我的家乡在河北的太行山,那是藏在大山皱褶中的一个小村子。
冬天,那里冰雪寂寞,一片银白。
夏日,那里的草木郁郁葱葱,与世隔绝。
小时候,我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总是趴在石头垒成的房子顶上,静静望着远方,想一些飘渺的心事。那时候天蓝得吓人,令人想哭!
家里养了一条黑狗,它从来不叫不嚷,而是竖着耳朵趴在院子里,像我一样守望着远方。那时候,我就断定,这条狗将来也会跟自己一样,成为一条有出息的狗。
没人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把想说的话写到本子里,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我不停地写呀写呀,用一只破旧的笔,编制着宏伟的梦,一路汗一路泪一路血,终于走出了大山。
然后,我从北方到南方,从海边到草原,从雪域到荒漠,从乡村到城市……他乡当故乡。对于我,所有的归宿都是驿站,所有的驿站都是归宿。
二十一世纪第一天,我定居帝都。
上帝保佑不甘平庸的人。
学生们使劲鼓掌。
阶梯教室里,气氛非常热烈。
有一个女生,坐在最远最偏的一个位子上,引起了辛冄的注意。
她穿着红色长袖衫,很醒目。
她不像周围的同学那样狂热、浮躁,相反却很安静,远远地望着侃侃而谈的辛冄。
交流的时候,学生们七嘴八舌问了许多问题,辛冄一一作答。
最后,那个穿红色长袖衫的女生举起了手。
辛冄马上说:“那位红衫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站起来,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轻轻地说:“老师,我是一名来自赣南农村的学生,今年大二。过去,我很向往帝都,可是来一年了,感受到的,只是都市的冷漠和残酷,简直喘不出气来。您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如今在都市生存,您有什么感触?”
辛冄想了想说:“我奋斗了十年,仅仅完成了从农村到城市的转移。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变成了一把刀,杀气腾腾,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可是,到了城市之后,我才发现,城市是个鞘。”
学生们再一次使劲鼓起掌来。
课程结束后,学生们拿着辛冄新近出版的一本书《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围上来请他签名。
那个红衫女生也在其中,轮到她的时候,她轻轻地说:“辛老师,您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号吗?”
辛冄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孩白白嫩嫩,透着南方的水气。单凤眼,小嘴巴,谈不上漂亮,但是很小巧,很柔顺……
签完名之后,辛冄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180****1314.
离开女子师范大学之后,辛冄驾驶自己那辆香槟色雪铁龙回家。
半路上,手机“嘀”的一声响,进来一条短信:
老师,我是刚才跟您要电话号的女生,名叫丁玊。有机会,希望能再次向您请教。不必回复,打扰了。
辛冄想了想,回道:
跟你说一句男人的话,我认识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江西的。因此,认识你我很高兴。
十几分钟之后,她回短信调皮地说:
跟你说一句女人的话,我认识很多男人,却没有一个当作家的。因此,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就这样,两个人相识了。
第一次,辛冄进入丁玊之后,清凌凌的她清凌凌地哭了,哭着说:“这是我的第一次,给你,我心甘情愿……”
从此,他们频频幽会,越来越火热。
一个人的时候,辛冄经常拿丁玊与前妻比较。
丁玊和前妻,已经是两代人了。
丁玊是那种招男人喜欢的女孩。她的南方口音,像雪白的棉花糖,软软的,柔柔的,甜甜的,毫无攻击性。
前妻却截然不同,她像许多这个年龄的女人一样,像许多有钱人一样,唠叨,刻薄,自大。
这样一比较,辛冄就更加疯狂地喜欢丁玊。
如果说,前妻是一座干巴巴的山丘,辛冄和她亲热是一种义务,是一种应付,是一种体力劳动;那么丁玊就是一片清凌凌的水,辛冄可以洗浴,可以畅饮,可以游泳,可以欣赏……
每次,辛冄给丁玊发短信,她的回复都很慢,总要等上十几分钟。
一次,两个人在一起,辛冄问这是为什么。
丁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半天才说:“我怕说错话,惹你不高兴。”
辛冄一下把她搂在怀里,心疼地亲吻。
离婚前,太太每次咄咄逼人地发来短信,辛冄同样要考虑半天才给她回复,担心万一说错话,吃不了兜着走。后来,太太干脆给他的手机开通了精准定位服务,这样,他撒谎的范围一下就从960万平方公里缩小到了9.6平方米。
丁玊的家很穷。
但是,辛冄并没有给过她任何物质帮助。
实际上,辛冄没什么钱。离婚前,他办过一个文化公司,由于经营不善,入不敷出,最后只好关门。关门时,欠了很多人的钱。
这两年他靠写书挣了点钱,可是都用来还账了。直到现在,还有一家出版社的钱没还完。
因此,他和丁玊在一起,顶多就是带她去吃吃哈根达斯,或者给她买一些女孩喜欢的小饰品。
仅仅是这样,丁玊已经表现出很满足的样子。
有一次,丁玊来他家,两个人做鱼吃。
在厨房里,辛冄给丁玊讲一个段子。他是一个职业写故事的人,讲段子信手拈来:
有一个男人,住进了一家宾馆。
晚上,电话响了:“先生,需要按摩吗?”
男人问:“丽丽在不在?”
对方说:“哟,老顾客呀!丽丽马上就来。”
丽丽进门后,发现这个男人很陌生。
这不碍事,丽丽什么场面没见过?熟或者不熟她都能应付自如,交易很顺利地开始了。
结束后,男人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甩给丽丽:“妹子,拿去。”
丽丽说:“大哥,三百就行,太多啦!”
男人说:“大哥我是仗义人!你再客气,我就生气了啊!”
丽丽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二天,他又点丽丽。
结束后,男人又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甩给她:“妹子,拿去。”
丽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大哥,你怎么每次都给这么多呀!”
男人说:“大哥我是仗义人!你再客气,我就生气了啊!”
丽丽又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三天,他依然点丽丽。
结束后,男人再次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甩给她:“妹子,拿去。”
丽丽呆呆看着他,再也不敢接受了:“大哥……如果你有什么事,直接说行吗?”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丽丽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说辞:“大哥我是仗义人!你再客气,我就生气了啊!”
丽丽只好又忐忑不安地把钱收下。
不过,这次男人没有急着让丽丽走,而是和她聊起了天,男人问:“你老家是兲村的吧?”
丽丽一愣,说:“是呀!”
男人又说:“你小名叫俊丫吧?”
丽丽更惊讶了:“是呀是呀!大哥,你咋知道呢?”
男人说:“我在你们老家走街串巷做点小生意,时间长了就和你家认识了,你爸听说你要在城里买房,就让我给你捎来十万块钱,本来我打算在这里住十天,可是有点急事要走了,这里是剩下的七万块,你点点。”
讲完,辛冄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他就停住了,看了看丁玊,说:“你觉得……不好笑?”
丁玊的脸色很冷。
这时,油在锅里已经沸腾,她从水里拎起一条活鱼,不开膛,不刮鳞,直接扔进锅里去,同时麻利地盖上锅盖。
那条鱼在锅里剧烈翻腾,撞得锅盖“嘭嘭嘭”直响。
她死死按住锅盖,恶狠狠地说:“这个男人该炸。”
辛冄搞不懂丁玊为什么对这个段子如此反感。后来,当他搞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后,已经陷入危机四伏之中了。
这天之后,好长时间没有丁玊的消息。辛冄并没在意,因为他正在赶写一本书。
有一天,他写不下去了,书中遇到描写卖#淫方面的内容,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样写。
思来想去,他决定上网找只鸡,亲自体验一番。
不过辛冄是个谨慎的人,他不想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上网之前,他到街边店匿名买了一张电话卡,然后用这张卡注册了名字,网名很露骨,叫“寻找凹的凸 ”。
一个叫“咬”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主动搭讪。
寻找凹的凸:你好。
咬:你好。
寻找凹的凸:你的名字是一个字,我却读出了两个音。
咬:呵呵。
寻找凹的凸 :做吗?
咬:嗯!
寻找凹的凸:你是兼职?
咬:我是大学生。家里穷,为了读书,迫不得已。
辛冄很满意,他的小说正需要兼职方面的素材,于是说:我喜欢学生。
咬:但,我只用口。
寻找凹的凸:我喜好这一口,也喜欢那一口。我可以出高价。
咬:那我们面谈吧!
对方给了辛冄一个电话号码。
现在,辛冄有两部手机,两个号码。一个是公开的,属于白天;一个是秘密的,属于黑夜。他拿起黑夜里这个用于交易的电话,拨了“咬”的号码。
“嘟……嘟……嘟……”
他仿佛透过电波,在敲一扇遥远的门。
门开了,里面有一个柔顺的声音在迎接他:
“哥哥,你好。”
“你在哪儿?”
“我在女子师范大学附近。你呢?”
“我在作家协会附近。”
突然,两个人都愣了,然后几乎是同时关上了门。
电话里的声音太熟悉了,对方竟然是丁玊!
辛冄找卖的,丁玊寻买的。都市人海茫茫,两个人竟然奇巧地撞在了一起。
从这天起,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
过去,他和她是情人,一个是温文尔雅的男作家,一个是清纯靓丽的女大学生。那天的交易电话一接通,两个人就像同时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两个美好的形象,突然间变得焦黑,扭曲,丑陋。
辛冄犹豫该不该和丁玊解释一下,可是一来出版社出书催得紧,自己很忙;二来既然丁玊是卖的,那还有必要向她解释什么吗?
这件事就这么放下了。
十多天之后,丁玊发来一个短信:哥,你好。
辛冄不想再和丁玊交往下去了,于是没有回复。
又过了一周,丁玊再次发来一个短信:哥,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回复。
又过了四天,丁玊又发来一个短信:寻找凹的凸 ,我想见你一面。咬。
这个短信已经透着某种威胁了。
这一次,辛冄终于回复了:我在办公室,你来吧。
十几分钟后,丁玊就赶到了。
天还没有热起来,她却穿上了一件咖啡色吊带裙。另外,她戴上了一副白色宽边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辛冄的办公室在作家协会的三层。丁玊进屋之后,他把门锁上了。
丁玊还是那么柔顺,她静静地摘下墨镜,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来,轻声说:“哥,你最近好吗?”
辛冄尴尬地笑了笑,说:“老样子。”
丁玊也微微笑了笑,端详着辛冄的脸,心疼地说:“你瘦了。”
辛冄点着一支烟,使劲抽了一口,故作轻松地说:“你胖了,呵呵。”
静默了一会儿,他问:“你喝水吧?”
“我不喝。一会儿我就走了。”
“你是不是有事儿?”
“有点事儿……”
辛冄点点头:“你说。”
“我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说吧,你都来了。”
“我有个弟弟,叫丁殳,他初中就辍学了,成了一个小混混,整天东游西逛,惹是生非,家里人都操碎了心。前几天,他跟人打架,一失手,把人刺死了……”
说到这里,丁玊哭了,泪珠顺着她白嫩的脸颊淌下来,落在丰满的大腿上。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人家说,我家要是给钱,这件事就私了。你知道,我父母都是农民,根本没有钱……”
辛冄故意装糊涂:“噢,这真是一件麻烦事。”
丁玊单刀直入:“你……能借给我吗?”
辛冄的眼神落下来,看着茶几上的那副墨镜,问:“要多少?”
丁玊始终逼视着他的眼睛,说:“99万。”
99万!
这无疑是一个经过设计的数字。就像一件衣服卖99元,而不是101 元,顾客在心理上似乎更容易接受。另外,99万不是整数,少1 万,这似乎更像真的。
辛冄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说:“我是一个穷文人,你了解的,根本没什么钱!”
丁玊说:“哥,我不认识谁,只有求助你了。你想想办法,能帮多少算多少吧!剩下的,我做牛做马去打工……”
辛冄说:“你也知道,我刚刚离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前妻。之前的公司,还欠着债。在这件事上,我实在帮不上你什么忙。”
丁玊不说话了,只是静静注视辛冄的眼睛,那正是她把活鱼扔进油锅时的眼神。
终于,她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平展地放在茶几上,说:“哥,你考虑一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就走了出去。
这个水一样的女孩,第一次暴露了她的硬度。
那张纸,是银行卡号。
辛冄在网上结识丁玊那天,她的名字叫“咬”。
现在,她真的扑上来,死死咬住了辛冄的七寸。
晚上,辛冄约楚忈在一家高档茶馆见面。楚忈是他的经纪人,人脉很广。
他开着那辆蓝色宝马车如约而来。
刚坐下,他就大大咧咧地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辛冄叹了口气,说:“我被人敲诈了。”
楚忈刚端起茶杯,又放下了:“谁?”
辛冄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肮脏的交易,只是说:“一个女孩子。她跟我要100 万,没办法,我只好来找你帮忙。”
楚忈笑了,他是个人精,一听就猜出了辛冄和女孩的关系。于是,毫无在意地说:“这是新闻呀,我们求之不得呢!别理她,由她去。”
辛冄的眼神中一下露出了无助。
实际上,楚忈最希望辛冄爆出猛料了,那样的话,就会有更多人关注辛冄,关注的人多了,他的书就会更火,书卖的多,赚的钱当然更多。
楚忈继续笑着,开导辛冄:“你想火起来,要不就是打官司,无吵不成炒;要不就是有桃色新闻,无色就不红。现在,大家都浮躁着呢,只喜欢看热闹。”
说到这里,楚忈甚至开始憧憬起来:“一个女孩子和一个作家,由爱生恨,把他和她的床上录音公布于众……”
辛冄绝望地看着楚忈的脸,突然说:“这件事和你想的不一样。”
楚忈端起茶杯,吹了吹:“那你说说怎么不一样?”
辛冄说:“她是鸡。”
楚忈差点吐出来,他张大嘴巴:“你…嫖#娼?”
楚忈很不理解,有成群结队的文学女青年喜欢辛冄,随便和谁都可以谈谈情,说说爱,甚至成个家,为什么非要去嫖#娼呢?
辛冄说:“我最近在写一个故事,牵扯到卖#淫#女的情节,我想体验一下生活。”
楚忈把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说:“你这是作茧自缚!”
他明白,这已经不是绯闻,而是丑闻。一旦败露,将万劫不复。
辛冄说:“如果不能满足她,她肯定跟我鱼死网破。我完了,书也完了……”
至此,辛冄对楚忈已经是一半求助一半威胁了。目前,自己是他的摇钱树,保不住自己的声誉,就保不住书,卖不了书,他这个经纪人也就断了财路。
楚忈瞪了他一眼,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突然,他说:“杀了她。”
辛冄哆嗦了一下:“你杀还是我杀?”
楚忈又瞪了他一眼:“她不就是一只鸡吗?杀鸡焉用宰牛刀!雇个人,几万块钱就搞定了。”
辛冄想了想,突然说:“不行不行!那样的话,我们都完了!”
楚忈不耐烦地说:“你他妈干不了大事!算了,那我就找人教训她一下吧,让她不敢再来纠缠你。”
“到哪儿找人呢?”
“只要给钱,愿意干的人多如牛毛!”
楚忈拎起鳄鱼皮包,站起来说:“你写好你的书就行了,这件事不用你管,我现在就安排。”
辛冄还想说什么,楚忈已经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朝外走。
他看着楚忈胖墩墩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
第二天中午,楚忈来到辛冄的办公室。
两个人正在商量如何教训丁玊的事,丁玊的短信又追来了:寻找凹的凸,我在耐心地等你。咬。
辛冄看完后,六神无主地把手机递给了楚忈。
楚忈没有接,只是扫了一眼,眼睛就露出了凶光。
楚忈说:“我有一个黑道朋友,他去了米国。昨天,我跟他通了一个电话,他帮我找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在帝都。”
房间里一下就有了警匪片的气氛。
辛冄回头看了看门,小声说:“你和这个人见面了?”
楚忈轻蔑地看了看他,说:“你真是一个书呆子!我怎么可能和他见面!”
辛冄点点头,说:“对对对,只能用电话。”
楚忈说:“为了和这个人联络,我专门买了一个新号码,摆平这件事之后就扔了。上午,我和他谈好了价钱,而且已经给他的卡上汇了一部分钱。”
“你的动作真快。”
“晚上,你给丁玊打电话,改变一下口音,装成南方人,价钱可以抬高一些,把她约到西郊,我让这个人埋伏在那里。”
“西郊?”
“对,偏僻才安全。”
“他不会杀了她吧?”
“不会,我都交代好了。”
说着,楚忈从抽屉里拿出一部黑手机,说:“这个新号码,不登记姓名的,一次没用过。你用这个跟丁玊联系。”
辛冄接过这部黑手机,颤巍巍地放进了口袋里。
晚上,辛冄没开灯。
他一个人呆在家里,手里紧紧抓着楚忈提供的那部黑手机,等待指令。
这部黑色手机的造型有点奇特,很像一个电子游戏机。只是,现在它操纵的,不是游戏人物的生死输赢,而是现实。
天越来越暗了。
终于,电话响了。
“你可以约她了。”
“好的。”
辛冄小心地放下电话,拿起那部黑手机,拨通了丁玊的那个交易号码……
这一天,丁玊又没去上课。
夜里,她经常陪客人,早晨根本起不来,因此经常旷课。
睡到下午,她开始上网转悠钓男人,天都黑了,也没什么收获,正在感叹钱越来越难赚的时候,那部红色电话突然响起来。
丁玊的嘴角挂起一抹微笑,来生意了!因为这部电话只用来交易!
丁玊手指轻轻一滑,接通了电话,是个南方人:“我在西郊。”
“太远了。”
“我多加钱!……”
“好的,哥,我45分钟后到!”
她穿上一件红色长袖衫,蓝色牛仔裤,然后来到卫生间梳洗打扮。
戴上假睫毛,抹上黑眼影,擦腮红,涂红唇,喷香水……
她不求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只求一见发情。这样,他们才肯付钱。牛仔裤勾勒出她凹凸曲线,没有男人不喜欢柔软的曲线,红色能够刺激男人的情欲。
世上不存在随随便便的成功,细节决定成败!
离开家之前,丁玊又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妖媚的表情,镜子里的自己很迷人。可是她却悲凉地感到,镜子中的这个妖艳女孩,已经和大学生的身份越来越远了。
在西郊,有一条河,叫龙河。河的两岸用护坡石砌起来,坡岸很陡,一旦有人落水,河水轻易就能将人淹没,每年河里都要淹死几个人。
在那个夜晚的第二天早上,人们又从河里捞出一具尸体。尸体是女性,红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经过河水一夜的浸泡,那红色更鲜艳了,牛仔裤的曲线也更加丰满了……
此时,正在上班路上的楚忈,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只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这世上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鬼!”
接完电话,楚忈取出了电话卡,随手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里。那个暗道,承载了这座城市多少肮脏他不知道,但是自此以后,里面又增加了他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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