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男人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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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鸣凤在竹

1-

“听说东街的老贾头又结婚了，这一次的‘新娘’才五十多岁，足足比老贾头要小十五岁呢！

“这‘老不正经的’真有艳福，老婆死了两年多，已经找了三个女人了。”

“你凭啥说人家‘老不正经’，人家又没有胡搞，虽然没有领证，但却是媒人介绍的，有媒人介绍就不能说是胡搞，知道不？

“不过那女人还是挺漂亮的啊！白白净净的。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

村子太小，有一点儿新闻就会击起千层浪，这不，老贾头结婚成了最近几天的热点新闻。

老贾头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他，可是他不在乎，他一向我行我素，年轻的时候就这样。

他和老伴生活了四十多年，感情还算融洽，“也无风雨也无晴”地过了半辈子，从不打打闹闹。

他这次娶的女人叫红云，我认识的，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管她叫“云姑”的。

我对她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她梳一根很长的大辫子，总是把辫子拿到胸前，见到我爸就怯生生地喊“乔哥”，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她什么时候结婚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嫁到了外地。但有一次她回娘家，来我家找我妈玩，妈妈没在家，看到我在桌子前写字，就好奇地上前来，问我：“风，你在写作业啊？”

“云姑来了，我没写作业，我在抄歌词。”

我正坐在书桌前抄写刚学会的歌曲《我的小妹》。云姑拿起我的歌词本子，认真地看了起来，她说这句词真好：

一双呀大眼睛，弯弯的呀柳叶眉，问你有几多岁？男朋友是哪一位？

说到“男朋友是哪一位？”她的脸还红了。那时候我已经懂点事了，可是我想，云姑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还对“男朋友”感兴趣？

不知道又过了几年，云姑领着孩子回来了，两个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比我要小好几岁。

听妈妈说云姑的丈夫杀了人，被判了无期。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婆家容不下她，她只能领着孩子投奔娘家。

后来渐渐大了一点，隐隐约约地听说，云姑的丈夫是一个“醋坛子”，容不得她和别的男人说话，总是打她。

她离娘家又远，也没个去处，就总到隔壁女邻居家避难，这邻居的老公看不惯就说了云姑老公几句，云姑老公就说他们两个人不干净，就动了手。云姑老公打红了眼，失手打死了那个邻居。

老公坐了牢，云姑反而感觉很轻松，这场婚姻让她感到精疲力竭。她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爱老公，要不然为什么总有理由让他疑神疑鬼。

2-

回到娘家第二年云姑就嫁给了玉树。

玉树是村里的大龄男青年，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虽然他还是个“小伙儿”，云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在大家的眼里，两个人还是很般配。这就叫取长补短吧！

玉树父母早亡，跟着哥哥嫂嫂长大，“奸懒馋滑”他都占全了，就这样嫂子怎么会喜欢呢？

所以稍微大一点儿就让他单过了，可想而知这样一个“懒汉”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知根知底的人谁会把女儿嫁给他呢！所以一年一年过去了，他就成了老大难。

玉树也谈过一次恋爱，那是一个残疾的城里姑娘，那姑娘的姑姑在这个村子里。看到残疾的侄女找不到对象很着急，就想到了玉树。

虽然玉树缺点很多，但长得还是很漂亮的，肤色很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如果换上件像样的衣服，可以以假乱真成城里人的。

有一次我去那姑娘的姑姑家里玩，走到堂屋的时候，看到玉树正和残疾姑娘坐在床上，而玉树的手却在摸那姑娘的屁股，姑娘竟然没有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竟没有成功。后来我想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许多我们猜不到的故事。

玉树遇到了云姑，按理说他应该很珍惜的。可是两个人结婚没几年，玉树也进了牢房。这一次不是因为云姑，是因为玉树自己。

他强奸了邻居家十四岁的女孩，女孩爸爸早死了，妈妈有点智障。他不知道怎样得了空潜到女孩的家，据说他只是用几块糖引诱的。

不管怎样他犯了法，就得进监狱，就得受惩罚。可是又苦了云姑，云姑又一次做了寡妇。

云姑这一次很痛苦，虽然玉树不争气，但她却很爱他，她感觉和玉树在一起自己才真正是一个女人了。

是的，玉树的“桃花眼”没有几个女人能抗拒，但他不适合做丈夫，却很适合做情人。可是又有几个女人会选择他这样的人做情人呢！

过了几年玉树死在了监狱里，没人知道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3-

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也真是不容易，可以理解。云姑感觉除了嫁人没有别的选择，又过了几年，她嫁给了陈祥。

陈祥老婆生病死了好几年了，留下一个儿子。从外面干活回到家，冷锅冷灶的，屋里没有个女人真不像个家的样子。

两个人经人介绍认识了，都是二婚，云姑都三婚了，所以结婚很顺利。

云姑想这一次应该“白头到老”了吧！她很想给陈祥做个好媳妇，好好照顾陈祥的儿子，做一个好后妈。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两个人知冷知热就行了。

可是结婚后不久陈祥就病了，是肺病，后来还咳血了！系统治疗了一段时间有点好转，随后又复发，家里的钱也花光了，只能用一些便宜的药来维持。

过了二年，陈祥死了。丈夫又一次没了，这一次她成了三个孩子的妈妈。

大家都很心疼云姑，她这是什么命啊！她的命是够不好的了，所幸生在新社会，如果在旧社会，不被生活逼死，也会被旧礼教逼死。

突然想到鲁迅《祝福》里的祥林嫂，不就是连续死了丈夫，儿子又被狼吃掉，便被看作“不祥之人”。即使花钱捐了土地庙门槛，祭祀的时候也都不敢用她，嫌弃她身上的晦气。

云姑嫁了三次，三个丈夫下场都不好。大家在叹息她命运的同时，也感觉她很不吉利，远远地离开她。

4-

云姑就把家搬到了山角下，离村子远远的，离家长里短远远的。这时候孩子也渐渐长大了。

老天爷是公平的，他不会把所有的“倒霉事儿”都让一个人承受的。

三个孩子长得都很好，健康又善良。虽然没有太大的出息，但是也都和其他的农村孩子一样，到了结婚的年纪该娶妻的娶妻，该生子的生子。云姑做了婆婆，又做了奶奶。应该是很幸福，别无他求了吧！

孩子们都单立门户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家里又剩下了云姑一个人。

不知哪位好事者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不过他点他的，云姑你可以拒绝啊！

你必须得佩服媒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云姑竟然动心了。

老贾头虽然老了点，但条件很好。两个孩子都在省城工作，很孝顺。接他去省城生活他说不习惯。

儿子就把乡下的房子修葺一新，屋子里窗明几净，亮亮堂堂；院子里鲜花盛开，和风清扬。好生惬意，令人向往。

老伴儿死了没多久，自己还没张罗，儿子就劝说父亲找个伴儿。让周围的老汉们好生羡慕，看人家的儿子多孝顺啊！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儿子的想法，他是想给爸爸找一个保姆。有人在父亲身边，自己在外面，即使时间久了，不回来看父亲，也不用太担心。

都年纪不小了，两个人也没有领证，就搬到了一起，就算结婚了。

也算有缘分，云姑又和我成了邻居。隔着窗户，就能看到她在自家的院子里活动；有的时候，老贾头会用电动车拉她出去散心；她自己出来的时候，也只是到“小卖铺”买一点儿日常用品。

其余时间都是呆在“家”里，老贾头的“新媳妇”成了我们这里“一道靓丽的风景”，是茶余饭后的趣谈。

特别是云姑的过去，更是让人感兴趣，有人竟然说她“克夫”。老贾头可能是不怕“克”吧！他本来就很大岁数了！

有时候打麻将“三缺一”，就会想起云姑，她也是愿意玩的。可是叫她她总是拒绝，后来她吞吞吐吐地说，老贾头不乐意她出来玩。

这老头还想“金屋藏娇”啊！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谁能管得了呢？

他们两个人“与世隔绝”地过着神仙日子，时间久了，新闻变成了旧闻，也没人好奇议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不到贾家院子里的云姑了，只见老贾头一个人出来进去的。

我回娘家偶然遇到云姑，问起此事。云姑说：“和他在一起太累了，他不让我串门，不让我玩，我都能忍受。但是还不允许我回家看儿子，不让我帮儿子干活，看孩子，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哎！可怜的云姑，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生活和男人联系在一起呢！你一个人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好啊！为什么要和这些男人纠缠不清呢！黄昏的恋情虽然美好，但也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啊！

这些话我不会和云姑说，说了她一定会生气，但希望她自己能够觉悟。人生已经过去了大半，坎坎坷坷地，她也的确不容易。希望她的心思不要再摇摆，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