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是近盛夏的时节,酷炎的暑意自是不必说的,居于闹市,且还有熏蒸的火气,这是很无可奈何的事(好在有空调避暑)。昨夜居于东窗之下,冥漠之中听到了几声轻雷的声响,想着能够下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总归是好的,后将手探出窗外,发现也仅仅只是下了几点豆大的雨滴,后就再没有落雨的迹象,想着用一场雨来降暑于及时是不能了,心里虽不免怅然,却也能感受一番"清雷断雨"的有趣。明朝高濂在《四时幽赏录》中"山晚听轻雷断雨"条云,"山楼一枕晚凉,卧醉初足,倚栏长啸,爽豁凝眸。时听南山之阳,殷雷隐隐,树头屋角,鸠快新晴,唤妇声呼部部矣。云含剩雨,犹著数点飘摇,西壁月痕,影落湖波溶漾。四山静寂,兀坐人闲,忽送晚钟,一清俗耳。渔灯万盏,鳞次比来,更换睫间幽览,使我眼触成迷,意触冥契,顿超色境胜地。"这般的意境于闹市之中自是不易达到的,于我来讲,只能寄希望于往后的日子能于幽僻的山间体验上一回(有闲暇的话,写几封"山中杂信"倒能觅得一点趣味)。
早上我一般起得颇早,行走在道路上竟然见到由大风摇落的满地樟叶,犹如一条远铺着的地毯,毯的大部分颜色是翠绿的,当然也杂夹少许的红黄颜色。让人惊异的是昨夜入眠之前并未听闻到风的声响,——可能是于人入睡后的后半夜忽然生成,也未可知。我是不懂欣赏景色的行人,然想到这些树叶不久之后便要被人打扫了去,这样式的情景终究还是存留不了多久,对于散落在脚边的樟叶不免想着多看几眼。这些樟叶是近几年才生长出来的,于此自然没有疑异;这些樟木存活有多少年了,那就不能够说得清楚了。关于问及树的年龄,于很普通的人来讲,大概只有两种境况,一是于某个有点历史气味的处所见到某棵上了些年纪的树,顺理成章的问及树的年龄;二是行走在城市或乡间的道路上又很没有事情可做,只能想着关于一旁树木的事。现在的人很懂得节省力气,游处的古树大多挂上带有年龄标识的牌子,让人一看就能够明白,生长或栽种在路边的树自然没有年龄标识的牌子,只能依其粗壮的形态来略为猜测了。
夹杂在樟叶的中间还有一片不知名的叶子,它的颜色比上樟叶可能要浅上一些,而样子却要比樟叶大很多。因周边没有其他种类树的踪影,这片叶很显然不是近处的东西,很大可能是被风从别处刮过来的,但真要找到树的本体的行踪,也是很困难的事,就没有必要去白费气力了。这片不知名的叶子就这样子躺在这里,当然可算得上是独特的境遇,我从这里经过时恰巧见到了,亦是很不一般的机缘,若见到很多这般的叶子缠绕在我的足下,可能反倒不会引起我对机缘的一番思考了。不知怎的,见到这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叶子,我总能想起生活的一点清隽味来,犹如咖啡之于午后的时光。这与时光本是牵扯不上什么关系的,退一步来讲,能于时光之中寻找这零片似的小玩意儿,也是很可味和可爱的。伫立回头望着,有人已经拿着扫把来清理街道,这片在樟叶中很显突兀的无名叶子的命运也就不得而知了,——且由它的气运来作自我的安排罢。我近来愈来愈感觉与时光扯上联系,所写的文字便要堕入空洞的说教中,这是我很厌烦的,还是就此打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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