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不明白我们那么小的年纪，在我爹他出了他那样的灾祸之后，我们姐弟都会变得那样乖觉和乖巧。尤其是大我四岁的姐姐，她寡言少语的，但她心里她却担挑和大人一样的责任。看到到每天早上，她都样兴高采烈的，拿着柴刀，担棍，和那对捆柴火的勾绳。和村里人一起去砍柴火，而且她的柴火都是大大的一担挑回来。看到我姐姐她那么能吃苦耐劳，无任何忧愁的样子。在我心里，我就无不为我姐姐，她那样的品质点赞了。我非常尊重我姐姐，她没有读一天的书，但她却有海一样的胸怀。记得到了七岁下半年，我也砍着柴刀，和挑柴的担棍，与捆绑柴火的勾绳。与我姐姐一起去砍柴的时候，先是我姐姐她教我怎样砍柴，然后，柴火砍好了。我姐姐把她砍的柴火捆绑起来，她又来帮我捆绑，但我即使是小捆的一担柴火，我还没有砍起来。随后，我姐姐她又帮我再砍些加坨，她再帮我把柴火捆绑好。我们姐弟跟着村里到山上砍柴的一起下山了。
“往这边走，走到前面就下山的路了。”
我姐姐她对我说，她就快步地往山下赶了。而我由于身子偏瘦，像是鸡肋骨样，一副竹竿的样子。我干什么活，我都卖不上力气了。
“子村，你来了没有？”
我姐姐她边走，又边叫唤着我。
“姐姐，你先去，我在后面来了。”
我回答着我姐的话，作了我那样的一个呼应。然而，她们疾走去的身影，渐渐就与我拉开一大段距离了。这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是，我姐姐她居然把她的柴火，放在半道上，她又返身来给我接柴火担了。
“来，给我担。”
我姐姐说，她自己已经是汗流满面了。她把我的柴火担，接到她的肩上，我跟在我姐姐的后面。到了她放下的柴火那里，她还要给我挑一阵，她再转身去挑她自己搁在那里的柴火。
“姐姐，我挑得动，下次你不要再来接我。我能把柴火挑回家的。”
我竭力劝说我姐姐，其实，我说那样的话，也就是我心里疼爱着我的姐姐。看她自己那么累，家里又是家里的事情，外面又是她外面的事情。她简直像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样，从我姐姐身上，我学到了她那高尚的品德。
“从春寒你们两个到县医院去了之后，榕榕，她几乎把家里里外外的，卖力气的活包了。说起来，我榕榕她还是一个十一岁的闺女。她每天都是笑嘁嘁的，从没有看她生过气，抱怨过什么。这女孩真乖真懂事。”
我奶奶逢人，便对他们说我姐姐是个乖，听话，又是个懂事的孩子。听的人，他们也感觉到，我姐姐她是一个忠实贤淑的人。
六个多月时间了，我爹的脚也渐渐在恢复了。基本上，他柱着拐也就可以行走了。我男让我村里人，用独轮车把他接回来。他喜形于色，有一种死而复生的那种感觉。
“嗯！回来了。都是现在医生的医术高明，如果没有现在的医术，还有那些医生的织心，想必我这条命真是没有了。”我爹对着我村里，凡是来看他的人他那样说。“缝了三十六针，里面那层刮掉的肉，如果不是县医院医生，到省医院去用了他们的那种药，想必我的脚会小掉，变形会成残疾。现在跟原来的一样，基本上不会变形。”
我爹他庆幸的样子，脸上流露出他酸涩样的笑容来。爹娘都回来了，我家又恢复着往日的正常。
其实，我从小就是一个不太安份，有思想和有个性的人。常常我的举动和言行做出来，都不太受人待见。不过，在我们村里，年纪在上下五岁左右的孩子当中，唯有我比较活跃，又比较怪异。常常会有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和心情来看待我，但我也是村里唯一一个让村里几个有慧眼的人，感觉到我是我们村里的孩子中，最聪明和有前程的人。那是我村里所有男女，无论我见过他们，还是没有见过他们的老妪和老头，他们的名字和多少岁，我都一一地知道，甚至是倒背如流。
“子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叔叔一遇见我，他第一句话他就那样问我。
我一看我叔叔他两眼笑咪咪的看着我，他十分欢欣，和一种很娇宠我的样子。我于是，我就脱口而出。
“叔叔，你叫老子皮。”
这是我村子里的人，平常叫喊我叔叔的名。然而，我那样一说，我叔叔他不但不生气，他反而高兴得比他当了大官，连升了三级还高兴。我叔叔他笑着走了，而且他每次看到我，他远远的就和我打招呼，他都要问我他叫什么名字的话。好像我叫他一句的小名，他心里所有的烦恼都没有的样，让他欢欣的简直不能愈合。其实，平常的时候，我是从不会轻言的，而且总是叔叔叔叔的叫。而我叔叔他总是在生产队，大家都集中在一起的时候，越是人多，他就越喜欢那样与我玩笑。我能一个不落的，能把我村里所以的人的名字叫出来，这对我们村里人来说，那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子村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村里那些老人的名字，你爹娘没教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村里的大人们，他们总喜欢问我的那个问题。
“那都是自己平常记的，那又不要人教的。听人家说过我就记牢了。”
我回答着他们说。
“哦！那你是一个有心机的孩子，你记性很好。以后会读就好。”
他们又都那样赞美我，他们仿佛从我年幼的身上，看到了我未来的一种什么样的希望。
“这孩子以后大了，他会成才的。你看他说话有条有理的，而且口才也好，记性也好，他想到的，我们有好多大人都想不到。”
生产队的人，他们一旦聚在一起，他们总要把话题往我身上转，而这时我爹娘他们有我也感到欣慰。
“别看我子村他年纪这么小，他从来不坐别人家的発子，也不喝别人家的茶。他说渴了要喝茶，我就在梅花家洒了碗茶给他喝，他抿着嘴，硬是拖着我要回家喝茶。我这孩子淘气，我们说什么样的话，有时他半句也不会听。”
我娘她也说起来，有一种爱恨交加的那种感觉。
大概也就是我知道我村里的人，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和知道他们又是多少岁的原因。那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妈跟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却突然很认真的对我说。
“等下我带你到庙里去，带去给袁老师看一下，你明天就去上学读书。”
“妈，你让我去读书呀？妈，我怕老师，他们都说老师会拿戒尺打人的。”
我惶然地望着我妈说。
“这袁老师他不会打人的，打人的都是以前的先生。袁老师人特别好，他对人总是笑嘁嘁的，很有礼貌。”
我奶奶她也凑过她的嘴来说，这时，我姐姐她站起旁边，她也兴奋的笑着对我说。
“有书读还不好呀！我都想读书。”
“如果姐姐她不是挣工分，那也就叫姐姐陪你一起去读书。现在姐姐她每天都要去出工挣工分，爹一个人养这么多人，你姐姐她不帮一下不行。”
又是我奶奶在说，显然，看得出来，我的奶奶，或者还是我的姐姐，再乃至我的爹娘，他们对我上学读书，都抱着一番什么样的期望，他们仿佛都愿意，为我今后有我美好的未来，奉献着他们的一切。一会儿，我就跟着我妈妈，到我们村尾已改建成学校的庙里，去见袁老师了。
“袁老师，我把我儿子带来了。”
我妈走过去对一个看似有五十余几，身体微胖样子的袁老师说。
“嗯！行，行，行。明天就让他来上学吧！”
袁老师慈目善眼，他欢欣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件让他检验合格的，什么商品样那样满意。
我娘她再带我回去，第二天，我娘她就带我来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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