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春天里生的,俺娘说了,春天里落地的小牛犊,有嫩绿的草吃。言下之意,她生的时机不坏,我该感念每个春天。
我最喜欢的春天的诗是周作人的一首辘轳体:春风狂似虎,似虎不吃人,吃人亦无法,无法管风神。据说是写在大变革到来前,实际上就是一句春风风人,可也说得温婉动人。
我因此对春天一直谈不上喜欢。记得小时候春游,去河畔的梨园,看园的叔叔折了一大枝梨花递给我,可我没接好,手一抖,所有的花瓣顷刻飘落。我站在那儿,懊恼不己,那一刻春天就过完了。
上个周末,我和周Sir终于见到了张小姐。会面的茶馆离人潮汹涌、春风浩荡的南锣鼓巷只几步之遥,却寂寂无人,让我想起午后的玉生香。聊的话题依旧是她的笃信和我们的苟且,张小姐大约经受了病魔的拷问,更加不假辞色,直指人心。她脸上闪着光,带着笑意,灰发疏疏,却全无病态。
我们说起特蕾莎修女的最新传记,那些挣扎和煎熬,她说有时候也感同身受。她还在做翻译的工作,说希望能做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们在她眼里,是田埂上的野草,或者麦田里的稗子。
没有人提起她的病,我和周Sir是不敢,于她是不屑。
晩上才从XY处得知她的状况并不好,发现的晚,治疗的又不积极。勇猛精进的灵魂,恐怕越来越嫌弃肉体。
春风多厉,强饭为嘉。这是莺莺传里的话,满满中国人的灵肉关怀,可我们终究没有说出口。
但愿张小姐信仰的,能在春风里,照拂好每一束麦子,也照拂好每一枝花。
春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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