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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里正热火朝天,突然间停了下来。
刘峰的一个小小失误,使得设备出现大故障。
“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一点事都做不好,看看你那衰样!”
因为刘峰的失误,他的上司王亮一时暴怒,抬起长长的腿狠狠踹了一脚蹲在地上修理设备的刘峰,将刘峰踹翻在地上。
这一脚踹在了刘峰的胯骨上,致使他的胯骨受伤肿起,手腕蹭破了一层皮,渗出丝丝鲜血。
他脆弱的心猛地沉入谷底,脸色阴沉,瞬间腾起一股熊熊怒火,燃烧着他全身每一寸肌肤,令他感到无比窒息。
怒火随时将他吞没,但是这样的气数年如一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他极力压抑着心中愤怒,双手撑在地上爬起来,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修理设备。
王亮瞪着他骂骂咧咧几句,转身返回办公室。
刘峰眯起如刀的双眼看着那道背影,嘴唇蠕动,发出无声的魔鬼般的诅咒:“呸!他妈的狗杂碎,老子早晚有天弄死你!”
比起伤痛更难以忍受的是刘峰心里的屈辱感,当众受到了强烈的羞辱,因为身旁也蹲着他的几位同事。
同事投来异样的眼光,让他感到无比憋屈。
刘峰的尊严被当众无情践踏,他恨不得把头埋进坚硬的水泥地里。
但作为普罗大众中的一员刘峰又能怎样,为了保住自己仅有的饭碗,他可以在心里无能狂怒,用最恶毒的语言着咒骂王亮,就是不能明着跟他干。
自从刘峰来到公司参加工作数年以来,王亮就看他不顺眼,经常黑着个脸,给他使绊子。
但最近刘峰生活一直不顺利,大环境带来的影响,薪水肉眼可见的大幅度减少。
生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需要找一个宣泄的缺口。
所以,他把这个缺口对准了王亮,一直对他存在很大成见的王亮。
生活压力与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刘峰对王亮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决定要把他给杀了。
某个休息日的清晨,阴霾的天空透射出一丝光明。
刘峰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休闲装,口袋里放着一把折叠刀。穿过几条散发着腐臭味,破旧但扫得干干净净的小巷子。
来到大路边,刘峰低下头看手机,余光撇向路中间。
几分钟后,王亮身材高大,一身名牌从他身边慢悠悠经过。
每每到了休息的日子,王亮都会从这条路走过,去文武公园静坐赏花。
这是刘峰长期暗中观察王亮得来的结果,王亮这个习性风雨不改,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刘峰小心翼翼远远吊在后面,暗中紧随在王亮身后,跟着他进了文武公园,躲在一个角落里。
文武公园四季常青,种有许多鲜花植物。
公园有一座亭阁,正面可以看到一堵大红大紫的墙体,亭阁檐边繁花似锦随风摇曳。
这是王亮平时最喜欢的地方,这里风景优美,鲜有人迹,是个难得清静的好去处。
他来到亭阁的石桌坐下来,这时的王亮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有点风度翩翩。
他仰起头观赏亭上灿烂洁白的花朵,闻着那扑鼻而来的淡淡幽香,不知不觉渐渐入了神,物我两忘。浑然感觉不到那隐藏在角落里的危险。

刘峰隐匿在角落里,额头涌出细汗,心如鹿撞,拿出折叠刀,将透着油亮的锋利刀片向上滑动,紧紧握住刀柄,指骨凸出,青筋暴起。
“快点把他杀了,要不然让他跑了,恐怕下次就难再鼓起这样的勇气!”刘峰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刘峰呼吸急促,嘴唇发白,口干舌燥,心头砰砰跳,“只要把这混蛋杀了,就能释放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恶气!”
“他睁开眼睛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刘峰忍不住浑身颤抖着,手里的折叠刀险些掉落在地上。
刘峰一直紧盯着王亮不放,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可真正面临要动手的时候,他宛如被施了定身术,脚下千斤重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那一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记忆片段如同电影般涌现在刘峰脑海里。
没人比刘峰更惨的,就算是综艺节目最惨的那个也比不上他。
刘峰在外漂泊十余载,当过建筑工,差点被坍塌的棚架砸死。有次失足从高处摔下来,摔了个半死,躺在医院三个月。出院后,被工头欠薪,讨了半年,软磨硬泡,才要回辛辛苦苦的血汗钱。
好不容易省吃俭用,买了一套房子好几年没住过一次,却只能在外窝在逼仄的破旧的出租房里,一窝就是十几年。
每天闻着、听着臭水沟发出的臭味、哗啦啦的声音入眠,从嘈杂声中醒来。
几乎每天日复一日,两点一线机械玩偶般的工作生活,犹如困在牢笼,横冲直撞头破血流,基本上找不到任何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刘峰这辈子就这样了,甚至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然而,这些都不是令刘峰感到最绝望的事情。而是来自妻子对他的背叛,狠狠背叛了他,在他的心头插上了致命的一刀。
那天他大老远的想给妻子一个大大的惊喜,满怀欣喜推开妻子的房门。
结果,他看到出了妻子外,还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躲在厨房里,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头顶吹过一片来自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风。
还没等刘峰开口责问,妻子率先对他说:“这位是我们的主管,我叫他过来修水管的。”
那男人有些尴尬地露出自以为礼貌的笑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华子递给刘峰,“兄弟,来根烟。”
刘峰伸手挡住男人的手,“我不抽烟的。”
男人讪讪地收起烟,“既然水管已经修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男人快步走出了房间。
男人走后,妻子一直低着头沉思,许久才开口对他保证,“刘峰,我没有背叛你。”
憨厚老实的刘峰信了,“我知道的。”
这件事就这样被妻子轻易推搪过去。
有天,小舅子直接上门亲口告诉他:“你老婆跟了别人,你知道吗?那天有个男人开车送她过来,拿痛风的药给我。气得我把那些药全部扔出门口,拿把菜刀将他们赶走。”
刘峰此时还未相信,对小舅子说:“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可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信不信由你!”小舅子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走了。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妻子手机里露骨的聊天记录。
这时,他才知道这一切都他妈的是真的!
他跟妻子摊牌了,严厉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妻子毫不示弱回他:“我跟你这么久,你给过我什么?一点事都做不好,什么也没有。不对,你给我买了一套房子,房产证写着我的名字,谢谢你亲爱的。”妻子冷笑道,“咱们俩不适合,离婚吧!”
就这样,刘峰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凄惨下场,变得一无所有,成了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走在街上,似乎所有人都在无情嘲笑着他,那些嘲笑声一直回荡在他的耳畔,经久不散。
本来他认为命该如此,早已经认命,服从命运的安排,心灰意冷,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别人跟他无冤无仇,他不怨谁,也不怨了谁。
他打算就这样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得过且过这操蛋的人生。
可偏偏公司的王亮总是跟他过不去,既然王亮不让他好过,那就豁出去,干脆大家都不好过,反正烂命一条,他妈的爱谁谁谁!
一阵冷风吹来,将刘峰从回忆中唤醒,发现自己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忍不住打颤,牙齿咯咯咯地响。
鼻子突然发痒,他赶紧忍住,握紧折叠刀,抬头望向亭阁。
这时,亭阁空无一人,王亮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刘峰如梦初醒,揉着发疼凸起的太阳穴,身上被汗水打得湿漉漉、黏黏的。
他忽然觉得肚脐有些发凉,赶紧快步走到太阳底下,任由初升的阳光打在身上,方才觉得暖和了起来,整个人都舒坦了。
“我真是没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难道真如他们说的那样,我连一点事也办不好吗?”刘峰自嘲一笑,“或许吧,既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不放过自己,重头再来呢?呵呵……”
他在温暖的太阳底下站了十分钟左右,身上的汗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将折叠刀的刀片缩回来,放进口袋里。沿着这条鹅卵石小路慢步走进亭阁,在王亮刚坐过的石凳坐了下来。
石凳上尚有余温,他学着王亮方才那样,仰起头观赏亭上洁白如雪的花瓣。
天空中的阴霾早已散尽,阳光透过花瓣斑斑点点折射在刘峰脸上。
刘峰深深吸入阵阵清幽的花香,顺着花朵看向如同新生的太阳,而明晃晃的太阳似乎对他露出了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身来。
刘峰要回去了,顺着鹅卵石小路,走出文武公园,转身走上洒满阳光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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