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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还没开课，周末有足够的时间陪爷爷待上一整天。
谷雨时节了，爷爷刚换上薄一点的棉裤棉袄， 整个人像一下子缩小了一圈，很有些单薄。他像冬眠了好久的老熊，笨拙的挪动身体。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闭目养神。从屋里到屋外，他能扶着墙拄着拐，很慢很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的椅子上。我稍微搀扶一下，他的脚步就轻松了很多。
我和爷爷在香椿树下晒太阳，我让他看西屋窗框上停着的那只灰斑鸠，他说那是野鸽子，它们在西屋房梁上搭了个窝。我问他能听见鸟叫吗？他说鸟儿啊，有很多。
给他做最简单最朴素的饭菜，他不挑食，大口大口吃得很香，他年轻时饭量大的惊人，力气也大的惊人；我给他剥一个香蕉，他说他总想不起来吃这些……是啊，好多少事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要仍记得我们，就好。
看到年老羸弱的爷爷，心里总有万千感慨。人总是渴望着长大，青春盛年如花如火，灼灼其华热气腾腾，当历尽千山万水百般磨砺之后，慢慢老去，一切仿佛又回归到生命最起初的状态，懵懂——来自身体和灵魂。在我看来，2岁的懵懂和90岁的懵懂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前者是不知道，后者是不记得。如果你曾长久地注视过小婴儿和老小孩儿的眼神，你就会一下子明白。生命正以这样残酷的方式告诉我们轮回的始终和活着的意义。
无论如何，衰老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们无力改变无法阻挡，无法选择也无法逃避，唯有爱和珍惜。
写在2020年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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