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怪物!”小比一旁围着一群同龄的孩子。其中高个的小孩指着小比的鼻子。
“我不是,我不是。”小比惶恐地摇着头,眼睛又像之前那样停顿在地上。
高个男孩推倒小比,一脸轻蔑的表情。而小比坐在地上,嘴里依然说着刚才那几个字。
高个男孩没有收手的意思,转身拿起花坛边布满青苔和污垢的水桶,桶里的孑孓蠕动。高个男孩抬手要浇上去,那位年轻的老师跑过来抓住他的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抓着高个男孩的手用尽全力。
“老……老师,疼!”高个男孩扭过身子,求饶道。年轻的老师即刻放松了手。
这位年轻的老师知道,高个男孩会这样做必定有更深层的原因。小孩子没有是非标准,也没有对错底线,有时候下手是不知道轻重的。
有些孩子的童年在这种环境成长,结果变成了不应该属于他的样子,变得面目全非。可是却没有人去考究过为什么会这样,那些可以在普通学校正常上学的特殊孩子于是只能去特殊学校,他们的父母不得不承受更多的学习和生活费用。只是他们与常人有些不同,所以就要受到不公平对待。孩子的丑恶有可能是暂时的,而一些成人丑恶却会是永恒的,它存在于人性的深处,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身边的孩子,把孩子同化成与他一般的样子。
他们都是残缺的,只是他们残缺不同。有些残缺的孩子会看不起同样残缺的孩子,大概是因为他们彼此都是这样的人,总会希望自己是好好的,而不是和另一些残缺的孩子一同残缺。他们会在残缺的孩子们里找出最弱小的一个,以他们的痛苦为快乐。毕竟,人类总会是幸灾乐祸的,特别是遭遇了相同的事情,别人比自己惨,才会得到更多安慰。很显然,小比是那几个最为弱小的其中一个。他所要承受的痛苦是已有的加上附加的多重。他只会更加痛苦,而不会有所改变。
这个学校只是痛苦和丑恶的叠加而已。年轻的老师愈加肯定。她渴望改变这种地狱般丑陋的存在。
“小比进了这所学校会很快乐吧。毕竟身边都是和他差得不多的孩子,相处会融洽一些吧。”电话里,爰伊既像试探,又像希望。
电话另一端的校长笑着敷衍道:“请您放心,每个孩子都会得到妥善的照顾,每个孩子在这里都会过得开心。”
“嗯,我们也期望如此。”
在寂静的夜空下,静默的两人呆坐在某个地方。手与手的距离不超过一厘米,不过是握不住的情形,双手、两颗心拼凑不到一起。
“你所在的世界是我难以企及的界限。”顾雨远望点点繁星,眼神延伸得很远很远。
“我愿低下头,低下身子,低下我高高在上的一切。”
“为了我?为了我这种人,值吗?”顾雨收回所及之处的期望,转过头来平视她的双眼。
她也如此平视他,缓缓点头,给出肯定的目光。顾雨不敢去直视她的双眼,没一会就把头移到别处去。
“给我的确定的答案,或不是一时兴起。”顾雨盯着地上飞动的纸片,纸片多得到处都有。
她握住我的手,我的手冷冷的,她的手暖暖的。
“给我一个拥抱,给我一个确定的回答。”她温柔如水,又似烈焰般热情如火。
“但你得到的不是我,不是确切存在的我,我是虚无的。”顾雨给出最后挽回的余地,他的表情,他的肢体,他的目光,没有一处像是在假装。
“对,不是你。是新的那个你,不再是以前某段时期的你了。”她知道有关于我的所有一切。
“既然知道了,就应该知难而退。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还要来对我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回答?”我有点不可理喻。
“先走吧,我和你一同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她说起有过的约定。
顾雨许久无言,头顶的树叶划破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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