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女二人行至徽州的古城下时,已是立冬时分。天阴沉沉,宋子语抬眼望去,城墙的青砖在这阴暗的天空下透着持重威严之气。如同身边她父亲的个性,话少,处事决断,凡事一旦决定便难以撼动。子语小时侯觉得父亲对兄长和自己管教太过严厉。她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心里不是滋味。自从兄长惨死,父亲越来越不爱多言。脸上再没有了旧时的光彩,常一个人对着家中兄长练剑的地方发呆。
想起自己长兄,她又一阵发酸,他是个何等温暖明快的少年,和他一起练剑时,他时常逗她笑。她还记得他俊郎的面容,倚剑站立的身姿。五年前,他永远离她而去了,她有次梦中,被他洁白无瑕的衣衫上淋漓的鲜血所惊醒。从那以后,她扔掉了所有红衣,再也不着红裙。
父亲这几年常带她东奔西走,在各地做些小买卖。起初她不明白,这一路,她似乎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从老家过来徽州,行了数月,一路上住宿换马歇息,接是有人接应。到了客栈,酒菜客房备好,休息完第二天继续赶路。这几年,父亲已经早预备下,他们父女逃亡的路线和安排,说明他早已料到各剑派会逼他们至此。又是那把该死的什么上古神剑,她曾追问父亲,家中是否有这把武林人觊觎的神剑。父亲最后便给她讲了星木的故事。一切只不过是谣传罢了。
父女俩在酒楼坐下,点了几道当地小菜。子语听见街对面的商铺在叫卖,不免好奇,寻声望去。那是一个书斋,徽州盛产松烟墨,和狼毫笔。想是新墨又出炉了。松烟墨,松木烧出烟灰作原料。经过烧烟、筛烟、熔胶、杵捣、锤炼等工序,墨质细腻。宋仪过去常在家中作画,常叹没有上等的烟墨入色。她突然想买些让父亲高兴下,虽然父亲已经好久没提笔了。
第八章
爹,我去对面看看。
子语起身,经过街头的人流,到了那街角巷口的一书斋。书斋的案台后挂一些山水字画,架子有些书籍古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着长衫老板在和个少年说话,似乎是讨价还价什么。少年从兜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方巾,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俩方墨。墨色古朴,色泽均匀,闪着些许苍凉的亚光。墨的边缘笔直锋利,墨年提有几个金色的小字。
少年低头默默把墨交给老板。这时,倒是周围的几个书生打扮的看客围了过来。左一句右一句,争相出价。书斋老板急了,挥手和大家说:我等了好几天才来了这俩方百年古松的烟墨,你们呀就别和我争了。他将手中的铜板紧忙给了那少年。少年身着灰蓝色裋褐,上衣下裤的形制,腰间系一根玄色长带,别无他物。
要走时,一个看客,拦下了他:公子,我出一两,买你这俩方墨,如何?那几个铜板,还给他便是。
他没有答话,只是朝前走去。低垂的眼睛,面无任何表情。
老板收他那俩方墨,嘿嘿一笑,你们还在我这买吧,一两银子一块。
哼,你收3文,要卖我们一两?看客无可奈何地掏出银子给了老板,收了一块墨。子语,上前去,也给了老板碎银,手了另一块。斋里挑了个黑色樟木锦盒,小心地将墨锭放好。盒内的黄绸衬着那墨色甚是可人。她终于看清,墨面上的小字是娟秀的小楷,写着乙亥年十一月。
看客问老板,那人是不是傻子,说话也不理。
老板在台后探出头,你指那个少年?他呀,是个哑巴,可怜人。。
巷口的几个孩子,朝那少年扔石头,似乎也知道他不会说话故意欺负。子语顺着他俩人的目光,只见那少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字倒是不错,只是缺少点英气,她心道。她又挑了几支上等的笔一并带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