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鸡毛掸子

北方一到大雪时节，人们就会猫冬。而猫冬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扎鸡毛掸子成了我心心念念的事。

鸡毛掸子，顾名思义，是用鸡毛做成的掸灰尘的工具。在我小时候，鸡毛掸子家家户户都有，现在却不常见了。

自从我跟婆婆说，要扎鸡毛掸子，婆婆就放在了心上。下午三点多，婆婆给我来了视频电话，说，鸡毛掸子扎好了。视频里，婆婆笑颜如花，举着她做好的鸡毛掸子给我看。真的是好大一个鸡毛掸子。婆婆把鸡毛掸子凑近镜头，我一看鸡毛掸子的头羽——就是鸡毛掸子最高地方的羽毛——正是大公鸡漂亮的尾巴。那种五彩缤纷的颜色，那种光泽，一看就让人欢喜。

我一边看，一边询问制作过程。婆婆说的挺笼统，我也就知道个大概。我问婆婆，还有没有鸡毛了，我想自己做一个。婆婆说，有，还可以做一个小的，我听了高兴不已。

第二天，我忙完手上的事，就直奔婆婆家。一进屋，婆婆早已把鸡毛按照颜色长短的不同，一小撮一小撮地分好了。婆婆告诉我，鸡颈部的羽毛最短，放鸡毛掸子下面，背部的鸡毛稍长，放鸡毛掸子中间，尾巴的鸡毛最好看，放最上端，这样一层一层的才好看。说完，婆婆把浆子（也是水胶）抹在分好的鸡毛上，让每撮鸡毛都粘在一起。我也上手，和婆婆一起操作起来。抹好的鸡毛，一一摆放在一张旧报纸上，阳光一照，金光闪闪的，颇为好看。

等都粘完，第一步就算大功告成，现在就是第二步，绑鸡毛了。婆婆拿来一根竹竿，先生一看，禁不住笑了，这是从扫帚上拆下来的。婆婆又找来一根细麻绳，和一块大约五厘米宽一米长的黑布条。一切准备就绪，婆婆开始给我演示起来。先在黑布上抹上浆子，抹匀，然后再把黑布牢牢地缠在竹竿上，缠到竹竿一大半的位置，剪断。结束后，真正的绑鸡毛开始了！用手蘸点浆子，抹在黑布上，捏起刚才粘好的一小撮鸡毛，一边用细麻绳紧绕竹竿，一边把粘好的鸡毛缠进去，余下的动作照做就是。

起初是婆婆缠，缠了三四圈，我就手痒了，急着接过来。我用手拽紧麻绳，不上手不知道，麻绳一定要缠紧，不然用个个把月，鸡毛准脱落。婆婆还说，每撮鸡毛的排列也要均衡，太紧密就扎厚了，太稀疏又太薄。另外行距也要掌握好，不然间隙太大，就把鸡毛的细碎绒毛漏出来了，一层一层衔接好才好看。

我听着，答应着，一小撮一小撮地缠上去，越缠越顺手，婆婆就给我打下手。

婆婆说，以前每到猫冬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扎鸡毛掸子。她扎鸡毛掸子还是和我姥姥婆婆学的。等剩最后两三圈时，鸡毛不够了，婆婆又找来一些鸡毛补上了。等全部缠完，我举起来轻轻抖了抖，真是流光溢彩，五彩缤纷。举着鸡毛掸子，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儿时用鸡毛掸子除尘的日子，那些留在我记忆深处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回到家，我宝贝似的把鸡毛掸子放在书架上。窗外大雪纷飞，我读书写字时，偶然看到它，就想起我和婆婆一起扎鸡毛掸子的时光，我的心里就暖暖的。我想，时光如水，虽冲走了许多回忆，但光阴里的暖，一如一杯清茶，历经岁月，依然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