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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科学的历史是那门科学最宝贵的一部分,因为科学只能给我们知识,而历史却给我们智慧。——傅鹰,中国化学家
人类所有知识都有一个渐进发展的过程,文明背后是生动而火热的具体实践,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和一桩桩具体的事件。应该可以这样认识,发明和发现知识的人和事同样是知识的构成部分。
但在我们向孩子“传授”知识时,往往更多的是简单将知识的结论“告诉”孩子,让孩子必须熟背牢记。这一现象不仅出现在理工类学科的教学中,甚至在人文类学科的教学中也越来越普遍:数学,只让孩子背公式;物理,只让孩子背定理;英语,一味让孩子背单词;历史,只需要孩子知道一些大事件的时间、地点、人名和意义。正是在这些机械记忆中,知识在孩子心目中失去了细节、失去了温度。
以我个人学习的体验来说,当初在学习英语时我就很想知道,每一个英文单词之所以是这样拼写或发音的原因,就像在中文学习中碰到“月”字时,就在旁边画上一个月亮的样子。那么我想,每一个英文单词的背后也一定有一个它自己被创造、演化的故事,这些精彩的故事能让每一个学习英语的孩子既生发出进一步学习英语的兴趣,也能拓展不仅仅是英语本身的其他知识。就像当初在学习英文单词“eye”时,就看到一则关于这个单词的演化故事,所以就把这个单词记得格外深刻。
我们经常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对孩子说在学习中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但在具体的教育实践中,我们的言行却往往是相互背离的,很多时候表现出的恰恰是反对孩子多问“为什么”。甚至我们自己也经常放过自己内心中的“为什么”,更没有兴趣去和孩子一起探寻“为什么”背后的精彩世界。
还是举英语学习的例子。在我学习英文时,就有很多“为什么”想问。比如,英语中的名词为什么要分可数名词和不可数名词?可数名词的复数形式后面为什么要加“s”而不是别的其他字母,如“t”或者“d”?为什么英语的动词会有原型、过去式、过去分词以及被动式等等各种变化?为什么这些变化中有的动词是规则的,有些又是不规则的?每个不规则变化的动词为什么又是以自己现在的方式变化呢?诸如此类的这些问题,至今还盘桓在我的脑中。
年少时,只觉得大家都不问,我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是不是有点傻了?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我知道,即便我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也没有人会回答我。父母和老师只会说:“这些单词就是这样的,你只要记住背出来就行了,哪来那么多无聊的问题?有那么胡思乱想,还不如把时间、精力花在多读多背多默写上面,不要老是一到考试就出错。”
而事到如今,我自己也成了这样的父母:面对这些问题,即便现有“互联网”这样方便的查阅工具,我也懒得去查知了。更加“可恶”的是,当女儿在问类似的问题时,我也成了当时我所“讨厌”的那些人一样告诉她,有些知识就应该牢记熟背,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在成年人眼里,知识成了一个个冰冷冷的单词、词语、公式、定理、符号,它们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面对这些失去了历史、失去了细节、失去了温度的知识,孩子的“求知之火”只会被逐渐熄灭,学习的热情更是从何谈起?
很多父母(包括我自己也一样)都会抱怨自己的孩子学习不够主动、缺乏热情,但同样对“孩子为什么学习不够主动、缺乏热情”的这一问题缺乏去探寻“为什么会这样”的答案,一味地抱怨自己的孩子不够好,却没有从自己的身上观照出孩子存在缺乏学习热情的本质和内核。我想,父母不仅是在先天上把自己的生理基因传给了孩子,更多的是要在长达十几、二十多年的后天相处中把自己对待人生的态度传给孩子,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应该是把对知识、对学习的态度传给孩子。
而可惜的是,这个传承的过程更多的是一个恶性循环。由于大多数父母年幼时在学习中没有体验过知识的温度(我们的学习历来是这样的),从而也就没有点燃起足够的学习热情,很多人是一出校门甚至还没出校门就再也没有拿起过拓展自己的书籍,这样的状态和态度不可避免地也就“传染”给了下一代。
有时,问题看上去很深奥,但答案却足够浅显直白,然而解决问题的难点却并不在知不知道答案上,而在于知道了答案之后的行动上。阳明先生一生倡导“知行合一”的原因也即在于此。既不能不知而行(这很多时候也不现实),也不能知而不行,连知而后行都不可以,只有知行并进才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而这才是教育真正难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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