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九）

 

漫漫人生路（九）

（九）难忘的沈阳

      （2009年3月——2011年4月）

    09年过了元宵节我从长春回来在商丘火车站下车，出站去汽车站坐汽车回家，在汽车站偶遇到面业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周凌燕。

    她笑眯眯地对我说：“恭喜你回面业公司上班了，明天早上去报道。”整的我一头雾水。

  “咋回事啊!”我赶忙问。

  “公司把你分到面业供应部了，明早抓紧时间上岗吧。”哈哈，我还成紧俏商品了，还没回到家工作都安排好了。

    第二天，公司真通知我去面业公司供应部上班了，这是我三进面业公司了。面业公司马总亲自给我安排工作，找我谈话，教我做供应的基本流程，我十分感动。平时我跟着老大哥李安东学习如何寻找合适的供应客户，如何和客户谈判，如何结款等等。他让我用电脑把客户资料重新整理一下，我分门别类地做了两天弄好了。我又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重新归类，梳理一遍。小小的办公室让我擦拭，规整的有模有样的。他很满意。

    我第一次在厂部办公室上班了，和那么多领导一起，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心情激动不已。每天一大早，我都要把供应部的办公室，厂部大厅的卫生收拾一遍，先扫后拖，地面扫的干干净净，地板拖的一尘不染。说实话我在家从来都没有那么卖力干过家务。我在厂部办公室每天干的都很充实，很满足。

  可好景不长，干了不到半月，又有一个小变化。3月份的一天，我去集团公司拿文件，碰到速冻公司营运部宋经理。都是老熟人了，我礼貌地给他打个招呼。他问我去沈阳库不？我说行啊！我是笑着回答的。我以为是他给我开玩笑呢。可第二天，公司的调令下来了让我去沈阳库，我才觉得这不是玩笑。咦，真神速啊，马总不同意我走，后来集团领导说我是速冻公司的人，临时借调面业的，现在速冻公司有岗位需要我了，必须得走。我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面业公司的物资供应岗位。唉，如果不是当初我一句玩笑话出口，现在还真不知道能混到啥程度呢。人的命，天注定，我认了。

    在家没呆一月，又要去东北，老婆舍不得我一个人走。我，保管主任薛兴群大哥，我老婆带着我不到三岁的儿子，一行四人，在商丘南站坐上了去沈阳的火车，一路呼啸，一路狂奔，出河南，过河北，经天津，进了山海关，就是辽宁了，锦州，葫芦岛，鞍山一路走过就是沈阳了。

    家里的三月已经是春暖花开，百花齐放了了，可我一下火车，一出车站看到沈阳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感受到阵阵寒风刺骨。我作为男人带着老婆孩子来这里受罪，真的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真的没办法，我知道这世界上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可人人还必须要生活。尽管生活千方百计让我哭，我也要想方设法努力要去笑。

    公司上下都知道沈阳库是速冻公司在全国最大的外库，品种多，货量大，面对的客户也多，黑吉辽，外加蒙东，倏然间我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好重。盘库，对账，调账，我，兴群哥，还有当时沈阳库保管张爱房，我们忙活了四天。一切手续交割清楚，一应事情办好后，他们坐车回了公司，只把我，我老婆，我年幼的儿子留在了冰冷的沈阳库。三十而立，那年我刚好三十。

    09年，速冻公司刚开始做肉丸，不知道哪一样好卖，一直都是在不断在尝试，积极在推广，所以品种多，规格杂，200克袋装，500克袋装，后来又出来2500克散装，这些规格的产品，每个规格又有好多口味，牛肉丸，鸡肉丸，猪肉丸，墨鱼丸，包心的，不包心的，再加上水饺，汤圆，淡季时345平方的沈阳库，要放下五六十个单品，一万多件货品，库位如何安排，货品如何码放，怎么做到好出库又节省库位，如何记住每个单品的码放位置，存库数量，生产日期，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天天去冷库看货品，记单品，瞅码放位置，后来慢慢的我把这些全记进了脑子里，背的滚瓜烂熟，了然于胸。平时我不用进库，不用看账本就知道啥货还有多少件，在库房的什么位置，什么日期的，其实我在面业成品库，在哈尔滨库，在长春库都是这么干的，只不过那些库远没有沈阳库麻烦，琐碎而已。现在想想，我真的很佩服当时的自己，头脑清晰，而现在我的记忆力大不如前了，记不了那么多了，看来脑子这东西还是要经常用的。

  沈阳库的淡旺季很分明，三月到十月，一个月也就是卖上一万多件货吧。十一月份，十二月份开始增加库房备货，光进货，提货的少，我还能轻松应付，可一到腊月二十以后，正月十五之前这段时间，既要大量进货，又要大量出货，我就要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了。

    卸车，装车，是那些天一成不变的交响曲。天天看着站台前一字排开的车辆，有卸的，有装的，最多时有八辆车同时装卸，八班装卸工人热火朝天的干。老婆在站台上面看着，我在库房发货，验收货品，四个库房同时打开，同时出货，板车出出进进，工人人声鼎沸，我库房站台之间频繁上下电梯，安排这货装到哪辆车，那货卸到哪个库房，来回奔波着，那场面真是蔚为壮观，就那一天近七万件的装卸量。唉，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可那时候真没法，必须赶在元宵节前把汤圆装出去呀，时间就是金钱，能早干完还是早干完吧。

    那两年大部分的时间，老婆都在沈阳陪着我，我也少了些孤单。我和老婆，儿子平时看看电视，去附近的超市购购物，上张士小区的小广场转转，散散心。倒是我一个人在家的女儿只好委托给我岳父岳母代为照顾她的吃喝拉撒和读书学习了，毕竟那时候她才九岁呀。老婆时不时地要给她通个电话，问问学习情况。她很听话，让人很放心，真的。

    那两年的冬天，我父亲也来沈阳帮我看孩子，接送孩子上幼儿园，有时候也到冷库里帮我干活，帮着装车。老婆帮我在站台上查数，看着装车，卸车，记数，盖章。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沈阳的冬天很冷，雪也很大，每次我和老婆出门去冷库干活，都是大衣，棉袄，棉帽，棉靴，棉手套，围脖，全副武装，顶着呼呼的北风，踩着沙沙的积雪，凌晨四五点去，晚上十点回，早饭，午饭都在冷库随便买点东西，胡乱对付一口。晚上下班回来，每次路过张士市场的卖猪头肉的摊位，看到热气腾腾的猪头肉出锅，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我的馋虫就给勾出来了，肚子也咕咕直叫。我每次都要买一些，回家吃着猪头肉，再喝一杯泡好的东北小烧，吃俩馒头，真是人间美味啊。酒足饭饱后，我开始把传真机上公司传来的一张张连了好长的出库单据整理一下，仔细下账，实存库存核实一致，账目日清月结，要忙到后半夜。后来因为我买猪头肉的次数多了，每次走到那个地方老婆都会拉住我，不让买。她回去给我炒个菜，让我喝，她也知道我辛苦，我累。她说猪头肉不是啥好东西，不能多吃，多注意身体。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两年过去了。老婆觉得太忙了，离家太远，女儿在家她也不放心，所以一心想回家。我呢，09年时还可以，进了三十万件货，不算太忙，能轻松地应付下来。可是10年那年进了近五十万件货，还要全部出库，一百万件的吞吐量，很吃力，搞得我手忙脚乱，头昏脑胀的。如果明年量再加大，咋办？再说，在外地，人地两生，好多事情都要忍气吞声，要低三下四，甚至曲意逢迎，受的委屈，尝的心酸，令我我身心俱疲，我也想走点回去。

    那两年的春节都是在沈阳度过的。除夕夜很黑，风很大，雪纷飞，邻居们的爆竹真响。我两年都没给自己女儿压岁钱了，虽然平时也给她寄钱，可总是觉得在除夕夜当面交给她还是好些。初二是去岳父家走亲戚的日子，可我却在冷库装货。初四初五初六也是走亲戚串朋友的日子，我还在冷库出货装车。记得11年正月初十前后冷库的活都很少了，唯独科迪还在忙着卸货，装车，我记得我是哭着给公司营运部宋经理打的电话：“哥，我不干了，我想歇歇。”

  “老弟，你看等过了元宵节再给你调岗好吗？”他一直安慰我。唉!

  我又哭着给保管主任薛大哥打电话说自己太累了，想换换工作。他说节后公司的速冻成品库随便我挑选，西安库，济南库，哈尔滨库，石家庄库，商丘库，厂库哪个都行。我非常感动，可我真的不想做保管了，每天和货品，数字打交道，想换个工作。

    我艰难地度过了2011年的元宵节，公司开始给我物色人选来沈阳接我，是有那么几个人选，可我一打听人家都不来。我一直催促着公司。

    到了11年3月底，上一任的沈阳库保管又回来接我了。命运还真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他转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他还干他的沈阳库，我去走我崭新的路。也好，我要的是解脱，不论谁来交接，我都是要走的，潇洒地走，痛痛快快地走，离开白雪皑皑的东北黑土地。

  别了，我心爱的猪肉炖粉条，汆白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锅仔羊肉；别了，我爱喝的东北小烧，够味的老雪花；再见，一面之缘的北陵公园，别有风味却未舍得一看的原汁原味的东北二人转；再见，热闹非凡的张士市场，亲切动听的东北话。远了，一切都随着火车急速地驶出山海关而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