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这两天村里二嫂的心情不太好，逢人便说她家里那件让她不顺心的事：儿媳妇春枝不想生二胎。

    二嫂搞不明白，儿媳妇春枝生了头胎女儿满月后，就交给她喂养了。不到四十五岁的二嫂啥活都能干，带孩子更是一把好手，毕竟她亲手带大了五个孩子。二嫂帮着带孙女更尽心，更殷勤，让儿媳妇放手去上班。孩子从满月到呀呀学语，从会走路到进幼儿园，二嫂都是一人带。二嫂整每天还乐呵呵的，不止一次的说趁她年轻，让儿媳妇春枝给她生个孙子，她帮他们带大。四年间，二嫂给儿子，儿媳妇苦口婆心说了无数次，旁敲侧击，循循诱导，一本正经，声色俱厉，歇斯底里，可无论如何，春枝的肚皮就是没动静。

  要个孙子，就这么难吗？俺又不让他们问事，生下来就管。唉，好说歹说，就是不中。二嫂每次拉呱的时候，总是三句话后就回到这个埋怨上。“早知道，大志恁能让俺上劲，死活不给俺生孙子，俺当初就该不要这个孬种，”二嫂边说边骂她那个不争气儿子大志。

  是啊，二十五年前那一幕幕，我至今难忘啊。我家和二嫂家一墙之隔，她男人是个独苗，三代单传，一门心思要生儿子，前面一连串四个赔钱货（女孩，她男人说的），为这她家徒四壁，可她男人全家依旧烧香拜佛，求偏方，找妙药。好不容易二嫂又大肚子了，算了几次卦都是男孩。全家人，喜不自胜。偏偏那时间计划生育紧的很，二嫂就跟着她男人东躲西藏，计划生育把我家牛牵走了，我在中学院内喂了两个月的牛。大志出生了。

    那时候俺辛辛苦苦拉扯五个孩子长大，俺从没有过怨言。可现在俺那儿媳妇，不让她管，不让她问，再给俺生个孙子她都不干，你说这是为啥？有时间二嫂见了我也是诉苦。不生个儿子，非让俺绝户不行吗？说起儿子的事，二哥也是气大得很。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是一队送礼的乡亲，在喜庆的音乐中走来，是大歪家的二女儿下帖呢，好烟好酒，活鸡活鱼，水果糕点，饮料糖果，装满两大三轮车，还下了十万八千八的大礼。

  “俺类个亲娘嘞，这够开批发部了”，二嫂看到这一幕后吐吐舌头，“不得了，现在的孩子不得了，俺回家做饭了”。一溜烟，她消失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