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勋马

文/祥河

        小时候因为父亲在部队工作，所以从八岁开始我就跟随父亲住在部队家属大院，一直到后来长大参加工作三年以后自立门户。那些年每天听着起床号、休息号、集合号生活，渐渐习以为常，到了现在偶然听到，都会有十分的亲切感。

        那个时候调皮捣蛋，成天家和小伙伴们在部队大院里打得灰飞，而其中最喜欢、玩得最多的就是玩打仗，断胳膊折腿的事情也偶有发生。不过那个时候家长们都很开明，只打骂自家的娃，从来不会去别人家闹，因为那会是很丢人的事情，不像现在。

        就在大院里后面的那一大片小树林里，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它之所以引起我们这些孩子的注意，是因为别的马都要训练，都要干活，并且都是晚上关在马厩里。而只有这匹枣红马从来没人管，也不关马厩，想躺哪儿躺哪儿，想去吃什么吃什么，平常就在小树林里闲遛达，任何时候都没有人管。

        后来养马的老兵告诉我们这群孩子，这是一匹功勋马，它是在朝鲜战争中立过战功、救过自愿军战士的功勋马。那一年在朝鲜，我父亲他们这支部队有一次负责运送一批前线急需的医药品上去，拉药品的马队当中就有这匹枣红马。当时候朝鲜的天气非常寒冷，美军飞机时不时就像苍蝇一样飞来扔炸弹，自愿军运输队都是尽量走小路，非常艰苦。这是一支二十一人的小队，大队走在后面约有半天的路程。这一天在渡一条河的时候不幸遇上了美军飞机的轰炸，牺牲了好几个战士，物资也落入河中损失惨重。

        过了河以后，人、马和物资都因为浸泡了水，被零下十几度的寒风一吹，混身都结了冰。冻得半死，一路走一路人和马都在不断减少，到了后来就剩下这支部队的连指导员和七名战士还在坚持着向前走。就在翻过一座山梁后，指导员眼前一黑也倒下了，不知过了多久，指导员感到脸上有些热，睁眼一看是那匹枣红马在舔他呢。

        指导员苏醒后把前后晕倒的那七名战士一一唤醒，找了个洼地，让这匹马卧在那些运送的药袋子上，大家都挤在马的身边。这匹马真的是通人性，就那样好好地卧着，人和马就那样相互温暖着，等待着后面的大部队。

        等到后面的部队到来时指导员和七名战士都又被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经过抢救才又活了过来，而这支运输小队的二十一个当中，只有他们八个人还活着。是这匹马救了他们，回国以后这匹马就被放到现在的军营里面，部队的军人们都说，要让它在这里自由自在地度过它的余生。后来这马救下的八个人都陆续离开了这个军营，但是这个故事却一直流传了下来，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不管轮到谁在这个军营当兵，都按照老兵们的传统，善待这匹功勋马。一直到这匹马老去，死去，在那片军营的小树林里把它埋了，立了一块石碑，正面写着“功勋马”，背面写着它的功绩，一直到今天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