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很少有人听张楚了吧,我也不常听了。不是不喜欢了,而是一听上就会被他浓稠的孤独感裏挟住。我不愿陷入那种高度清醒的无助里去,活得像个等死的晚期癌症病人。不常听张楚,是我懦弱的刻意回避。
我以为“清醒”是个非常高贵的词,虽然它时常被不加思索地随意使用。我理解的“清醒”是由独立自由的人格与严谨的哲学辩证思维支撑起的、持久明晰的认知意识。
清醒的人因为清醒,所以是不快乐的。不快乐的根源来自“知道”与“无能为力”之间的逆差。再就是“知道”与“不知道”之间的沟壑。所以,清醒的人,常常也是无比孤独的。
网图张楚在中国摇滚史里,一上来就是一个清醒的孤独者。他把自己放到与泥土一样的高低,他写的歌,充满对那个时代的思考。他迷惘又热烈,绝望又刚强,似乎每一首歌都是在对自己的灵魂进行提取与锤炼。他总想把最纯粹凝练的部分掏出来放到阳光下与世界对话。像一个赤贫的、热血的哲学诗人。
第一次听张楚应该是十几年前了,不记得第一首歌是听了《姐姐》还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反正后来把《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爱情》、《蚂蚁、蚂蚁》等等能听的歌都听了。而我听这些歌的当时,张楚已经消失很久了。
出于喜欢与好奇,我一边听歌,一边在网上搜索关于张楚的消息与话题,然后看到广为流传着的一句话——窦唯成仙了,张楚死了,何勇疯了。据说这话还是作为“魔岩三杰”之一的何勇在接受某个媒体采访时说的。很显然,他在讥讽中国摇滚的没落与消亡。
没有人知道后来张楚遭遇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二十几年,那些消失的日子,是不是他生命的绝境。没人知道中国摇滚为什么在一个顶峰上戛然而止,那些迎风而上的摇滚燕雀纷纷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集体陨落。或者不是没人知道,而是,有人“知道”,但“无能为力”。中间有不可解的“逆差”与“沟壑”。
《一部分》封面好在近几年张楚终于慢慢回归大众视线,他零星地参加一些音乐节与小专场音乐会。2018年他还发了张名为《一部分》的新专辑。专辑里收录了他10首新歌,虽然没能重新引起关注热度,但那又怎样呢,他已然是摇滚乐迷心中的一块丰碑。对于真正喜欢他的人来讲,知道他好好的在那,就是件比什么都值得高兴的事。
我喜欢听张楚,听那些已知未知的、已逝和未临的悲苦或欢乐。我不常听张楚,因为不喜欢做什么都“知道”的“清醒”的人。在我既不能承受生命之重、又不能接受生命之轻之前,只希望快乐比悲伤多一些。如同张楚留在新专辑上的注释——音乐的美使人难忘,音乐的诉求却充满矛盾,在没有解释出的那个空间,愿悲伤永被欢笑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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