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下午,我们提前到大队主村。先是到贫下中农家吃年夜饭。我们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吃到了各家当时最丰盛的美食。饭后大家抓紧时间准备演出。大队领导很重视。发了通知,加强了电灯管理,演出前还讲了话。社员们很兴奋,穿上好点儿的衣服,扶老携幼,拿着高低不一,长短各异的凳子,兴致勃勃地到大队部等待。
其实,真正表演的时间还不到一小时。没有化妆,也没有道具。但是在那文化贫瘠、艺术枯竭的年代,能看到自己认识的大活人表演还真是很难得的。更何况是一群英姿勃发、青春靓丽的省城知青。
演出刚结束,大家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大队长又让我们喜上加喜,他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邻村余富大队的领导邀请我们明天晚上到余富村演出。
大年初一的下午,我们先翻山到罗坊主村。走过公社林场。登上余富前往元凹小队。下山路过往元小队,再拐两个弯,来到余富主村。晚饭也是分配到贫下中农家吃的。大年初一能请到知青来家过年的农民,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全家人都非常高兴。
余富村没有电灯,舞台上早已挂了两盏大马灯,是用煤油,还要打气。演出时台下观众能把我们看的清清楚楚,演员看台下则是一片漆黑。为了感谢余富村的贫下中农。我们每个人都很卖力的表演。表演结束后,余富的干部安排我们吃夜宵,拿出了招待贵宾的金牌菜——猪肉炒百粿,味道不错!
返回的路很难走,虽然伸手能见五指,但夜空没有一颗星。我们这时没有浪漫,没有遐想,只希望平安到家,早点儿上床睡觉。走到王源区小队时,闫勇智几个男同学突然想起曾听说往元凹到沙舟坑有条较近的山路,他们要走山顶抄近路。我们几个女同学比较保守,不想冒险。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完15里山路,迷迷糊糊摸到家时早过了半夜12点。
难忘沙舟坑(七)正月初二上午,大队通讯员跑到沙洲坑通知我们。另一个邻村干山大队也邀请我们去演出,这个消息真让我们受宠若惊。原来主村有位新媳妇回干山。向娘家大队的领导说起,他们得知消息后,马上向罗坊大队电话邀请。
上午好好休息半天之后,初二下午我们一行12人又兴致勃勃的向干山出发。大家先到罗坊主村。再穿过三队鸡姆斗,走两里平路,在公社天马水电站顺着大水管儿登山,接着沿水圳绕过树林。依着田塝走到一片稍宽地带进村。干山大队的山林多,村民也比较富裕,许多人家的房屋建得比罗坊村气派,但是他们的新大队部还没建好。
演出地点是村外一个干稻田环抱的小戏台。尽管天寒地冻,又是在露天,但辛苦一年的干山大队村民能在家门口看演出,还是很高兴的。当时没有音响设备,报幕、唱歌全凭使劲儿喊。但贫下中农对我们的表演非常热情,给与热烈的鼓掌。演出非常成功。
难忘沙舟坑(七)七、时时牵挂的地方
下乡后,我常被贫下中农的淳朴忠厚,对国家的信任,对知青的友善所感动。
记得约四月中旬,我们到沙洲坑快一个月了,村里补助给知情一些稻谷做口粮,由于我去不远的水碓房加工。闽北地区水资源丰富,没有通电的村庄,碾米这件苦差事都是利用水来完成的。
那是一个晴热的下午,我满身大汗,挑着谷子走进水碓房的时候,已经有一老一少在里面了。一位叫黄春来的老农民正在加工稻谷。他大约50岁,中等个儿,少言寡语。身边带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女儿。我被分到第三组劳动,刚刚记住了他。
水碓房十多平米,一面是山体,有一条小水圳流入大水轮,形成冲力带动简单的机械操作,三面用旧木板简单地围着棚顶铺着一层薄瓦,地上一架木风车,一副竹丝围过的谷砻用来脱壳儿(相当做豆腐时放入黄豆的环节)。一个木台子和谷筛用来分离粗米和谷壳,还有三副小石坑和粗硬木枝组成的石臼用来舂米除糠。最后木风车煽出细糠,留下的宝贝才能煮饭,熬粥。但在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用具的名称及水碓的加工稻米的流程。
难忘沙舟坑(七)王春来把小女儿放到空地的薄膜上坐着,认真的教我操作。谷砻慢吞吞地把谷子处理好。我学着过筛,把粗米放进第二、第三个石臼中开始舂米。
春天气候变化的太快,当黄春来的最后一部分大米在第一个石臼里快舂好的时候,天空响起了雷声。紧接着狂风、闪电、暴雨,天昏地暗。小女孩儿吓得哇哇大哭,我也很害怕。黄春来立即冲过去,赶快把他的小女儿放到小木台子底下,然后快速的压倒米箩,用脚顶着,蹲下来用双手使劲儿帮我把大米从石臼里往米箩里掏,我也模仿他的动作,全力抢救大米。
棚顶边缘的瓦片被狂风掀翻了,有的甚至刮到我们身边,撞到墙板上,小木柱子上。突如其来的灾害持续时间很短,不到十分钟。风停雨小了,知青的大米大部分掏出来,黄春来的大米没来得及收,混进了一些灰沙、碎干草,他的额头被乱飞的瓦片打破,淌出了鲜血。对于我的感谢和歉意,黄春来只是摇摇头。这件事让我感动不已,一直难以忘怀。
难忘沙舟坑(七)以后队长又向大队反映,与公社粮站协商,把我们的部分商品兑了公粮。沙舟坑的贫下中农对我们都很友善,不仅在生产上教会了我们,而且春节邀请我们去做客。把家里实在少的可怜的粮食给我们分享。
特别是梁大婶儿一家对知青像好朋友。近一个月的夏收夏种吃菜是很困难的事。梁金荣经常晚上摸黑去浇菜,才保住了门前的那些南瓜没有被晒死。每天中午,他家饭桌上除了自制的酸菜,就两碗南瓜汤,没有放油和佐料。只加了盐和辣椒。他却总要先端一碗给我们知青。虽然不是每个人每天都能有幸品尝他家那特别好吃的南瓜。但他一家人的情谊令我永远铭记。
(待续)
难忘沙舟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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