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学校里,我只读了一年多就转学了。爸爸妈妈说这个学校教学质量一般。在所有的老师里,我只记得读初一时的班主任,我们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姓桂,和我妈妈一个姓,也是部队军人的家属,她个子不高,有一双亮亮的温和的大眼睛。上一篇说到的小男孩华谊,就是她的儿子,华谊性格娇气,其中有爷爷娇惯的原因,我估计也与桂老师的好脾气有关。桂老师对我们这些学生,从来都是温声细语,有时还带了腼腆的笑容。
有一天,快上课时,我正在教室里念英语,桂老师走过来,叫我把《智子疑邻》这一课的寓意抄在黑板上。
我拿着本子,心里像揣着只兔子“咚咚”地跳个不停,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刚写了几个字,仔细一看,写得太小了,哎,擦掉吧。我拿起黑板擦,“刷刷”两下,擦得一干二净,又提笔写起来。
桂老师看见了,对我说:“写得不好没事,以后写多了就会好的。”老师的话虽然不多,可我听了却受到莫大的鼓舞,拿粉笔的手也有劲多了。终于写完了,我一摸前额,嗬,大冷的天,可我的汗却冒出来了。
我回到座位上,又重新端详着自己写的字,嘿!字写得挺端正,也很大,可就是很淡,看不清楚,我不禁撅起嘴。桂老师又走过来,对我说:“万事开头难,今天你写粉笔字,就是个开端,只要以后多练,粉笔字一定会写好的。”
上课了。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发言,我们这是在议论一个句子,这个句子是:“这部电影对于我很熟悉。”桂老师让我们说出其中用的不对的介词。
一个女同学发言说:“这个句子里的介词‘对于’,应该改成‘至于’”,桂老师摇了摇头。接着又有一个同学举手,回答说:“关于”,老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同学们都陷入了沉思中。
忽然又有一个男同学举起手,他站起来挺有把握地说:“这个句子一定是对的,因为没有别的介词可以跟它换。”他的话刚说完,教室里立刻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有的说:“对呀,我看这个句子很通顺嘛!”还有的说:“我怎么觉得又好像对,又好像错。”
这时,易晓华举手回答说:“应该把‘对于’删掉,再改变句式——我很熟悉这部电影。”
桂老师问:“能不能不改变句式?再想想。”
易晓华沉思了一会儿说:“可以,应该是——这部电影,我很熟悉。”
“很对,这个句子就应该这样改正。”桂老师赞许地点点头。
教室里又立刻传来“唰唰”写钢笔字的声音。我这才明白,有时,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要是不仔细思考,也会答错。
下午放学后,桂老师让我和其他几个爱好语文的同学留下来。她手里拿了本《中学生》,对我们说:“现在,我给大家念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一个青年作家写自己中学时代怎么爱好文学的,也许会对大家有所启发。”
这篇文章写“我”常常利用中午午睡的时间来阅读课外书,后来,看的书多了,便找了两个大本子作笔记,一个专门抄诗歌,另一个专门抄好的文章和优美的词句,另外还找了个小本子,随时记录。
我认真地听着,生怕忘掉一个字。这篇文章对我的启发的确很大。对,回家后我也多看些短篇小说,写些笔记,还要继续写日记。啊,要做的事可真多,我可不能做“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今后一定去做。
初二开学了。我们相继来到学校。校园变样了,杂草横生,小花园里也长了一尺多长的草,花朵不如以前鲜艳了。看到这情景,我们知道,今天肯定要劳动。
我们也换了新的班主任殷老师,她也是教语文的。这是个红脸膛、大嗓门的女老师,三十多岁,穿一身朴素的劳动服。她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新学期的总任务,告诉我们要遵守纪律。最后,她操起洪亮的大嗓门说:“你是铁,我是钢,你是钢,我是金刚钻!”说完,她拿起备课簿,“蹬蹬蹬”走了出去。看来,这是个果断、颇厉害的老师。
下午,果然要劳动,任务是:农村同学带锄子除草,部队大院同学带抹布擦窗子。老师还指定几个男同学带扫帚打扫教室。
擦窗子这活儿很好干,一会儿就擦好了。我们又把桌凳擦了一遍。这时,王玲玲说:“你们看我的。”说完,用布在写满字的黑板上擦起来。王玲玲的爸爸是师长,在当地部队是最高级别。我们也连忙上去跟着擦,黑板被水一湿,立刻变成了黑黝黝的。干完了这些活,我们就停下来,互相说笑。
这时,殷老师走进来,对我们挥挥手:“去,拔草!”我们只好往外走,不能给老师一个坏印象啊!外面很热,同学们满头大汗地锄着草。我们找了一个树遮着、草又少的地方,蹲着慢吞吞地拔起草。
拔完了这块地的草,瞅一眼老师,看她没注意我们,又一个个溜回教室。谁知,屁股还没坐稳,殷老师的大嗓门又响起来:“教室里的女同学,出来把草抱到校门口去!”没办法,我们只好又去抱草。
不到两周后,我转学离开了这所中学。如今,如果不是有少时的日记本,殷老师没有给我留下一点印象。现在想来,挺遗憾的,不然,她这个“金刚钻”,肯定会给我的学生生涯刻下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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