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山茶啊,你是白鹿原的精灵 你是大鹤现的女神。北山是你的额头,南河是你的腰带。东岭、西岭是你的臂膀。地固顶子是你的肚脐眼。
【壹】乡音土语是一个人的内裤,贴身、贴肉、贴心。骂起人来,用土话最畅快、最霸道、最解气;同样的意思,用普通话骂起来,有点隔靴搔痒,力度上瞬间打了折扣。土话是乡民们日常的交流工具,总也绕不开种地、吃饭,婚丧嫁娶、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乡民们没有了解国际民生的必要,也没有高谈阔论的习惯。因此,土语几百年就停在那儿,只有微弱的发展。这就造成土语的词汇非常贫乏,句式也非常简单。聊点村子里的事,足以应付。要是聊到个新事物,聊点外面的世界,土语就捉襟见肘。家底就那么薄,巧妇难做无米之餐。
土语是最亲切的,是乡情的除锈剂。老乡见面一拉呱,就像咬了一口老婆饼,渣渣掉了一地。吃相不雅,味道感人。生了锈、蒙了尘的乡土情谊,顿时被冲洗得铮亮。呼吸过同样的空气,饮过同一湾清泉。一起往水库里尿过尿,在崮山沟的陡坡上玩过大撒把。那叫一个牛逼,那叫一个激情飞扬。乡村的孩子用胡闹、冒险,挥霍无处安放的青春。乡音土语是我们的身份证,大鹤现土话就是咱们共同的家谱。
说着同一种土语的人互相照顾,因为有一样的文化背景。潮州人说潮州话,客家人说客家话。潮州人跟潮州人做生意,客家人帮衬客家人。这是说同一种方言的人,千百年来建立起来的信任。在曼谷的华裔,会说一门方言,就相当于获得了一个进入相应社团的通行证。不过,现在会说潮州话和客家话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用不了多少年,这些方言就会在泰国销声匿迹。这种方言消失了,这种方言所负载的文化也就跟着消失了,比如地方戏曲和歌曲。大鹤现的方言土语也是一样,会慢慢被诸城风味的普通话给取代。
一代代操着乡音的大鹤现人来了又去,只有童山依旧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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