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又是晒稻时

又是一年晒稻时。阳台、庭院，甚至大路上、纪念碑下，平平整整躺着金黄稻谷。阳光未出之际，农人早早起来。把昨日装好袋的脱粒稻搬出来，晾晒在预先设想好的地盘。晨练声中，汽车呼啸时，一年两度的画面再次展现在赣水两旁。

农人又是晒稻时

爸爸早已不想种田，妈妈却也一直侍弄着不大的一亩几分地。农忙时候，爸爸自然也不会不管。我和妹妹若在家无事，免不了下田干活。小时候，挥镰、割稻、脱粒、运粮、晾晒、入库、舂米全部都有参与。身为农家娃，亲身经历过从下种插秧到碾米做饭的全过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悯农》不仅是一首古诗，更是生活的体验与切身的感受。今年未曾种田，心中还微微窃喜。

靠天吃饭，农人的辛苦自不必说。四季不辍，年年轮回。烈日暴晒，大雨透淋。不过是日常事耳。田园诗中，大有清逸飘然词句。王维诗曰：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孟浩然诗曰：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这不过是农家乐，想象中的农家快乐。真正愿意考察一下的白居易，自然吟诵出：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而直接参加劳动的陶渊明便已经是一副农人形象：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农人自苦，却无人真正愿意苦。好逸恶劳是人之本性。只不过，有人用“小勤换取大逸”，譬如半夜起身，田间灌水。就不用在烈日暴晒中，秽语谩骂里挣争水；有人用科技改变生活，譬如收割机一出现，大多数人宁愿花上一两百块钱避开炎火挥镰。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既不愿勤，又无技术，旁门左道、无赖耍横就成了最佳选择。于是，为了田中有水，趁着临田无人，中途截流，灌溉己田；于是，为了晾晒稻子，占道用路，不顾交通阻塞。于是，为了行进方便，踩踏田埂垂下稻穗。农人淳朴，脚踏实地，苦谋生路；农人也狡黠，投机取巧、罔顾他人。农人如是，他种职业亦难免如此。表象不同，性质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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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人是辛苦的，毋庸讳言。辛苦之辛苦，不仅仅在于暴炎雨、践霜雪，更在于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甚至不成正相关。因此，多数年轻人已经放下锄头、走出农田，勤奋点的往城市谋发展、挣大钱；懒惰的就在城镇村落中游游荡荡、无所事事。

作为农民的儿子，在这酝酿酷热的清晨，见此晾晒之景，联想翩翩。我非圣人，还做不到顺逆同理、不慕名利，亦不愿再过此“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日子，却应学习农人的坚韧与踏实，尽量避免“好逸恶劳”的负面行为。作为老师，虽不种田，深耕细种的作田之心当存。有时候也不妨想想王维之境，种田不仅仅是填饱肚子，亦可以未一种生活态度、生活方式。则非田间之“种田”，也能收获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