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亲人生意

下过地打过油菜的人，便知道油菜籽的产量不高。一亩地，出300斤左右的油菜籽，这还得老天爷高兴，风调雨顺才行。

小堂弟谈了女朋友，为了接女朋友上下学方便就买了一辆小汽车，特神气的，也很爱他的坐骑。他有一个特点，瞧见相熟的人他愿意刹车捎上一程，但他不愿意用自己的坐骑帮任何人拉货。

去年他来我家买菜籽油，恰巧我家自己吃的菜籽油已经榨好了。他确定买菜籽油，我老爹就把油菜籽拉到队上榨油。只是小堂弟嫌队上的小榨油机榨出来的菜籽油没有街上的大榨油机榨出来的菜籽油香浓好吃，他就要求老爹把菜籽油拉到街上榨油。老爹看小堂弟自己有车子，就请他帮忙把油菜籽拉到街上好方便赶场榨油，小堂弟当天答应得好好的，等第二天赶场时他就改口不拉油菜籽上街。说实话，装油菜籽的袋子是专门上街买的，且每次使用前都用清水搓洗干净再暴晒过的，那里不干净了。他买300斤油菜籽榨油，老爹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给榨油房让老板开车来拉，用不着请他开车帮忙把油菜籽拉上街。偏偏他只买200多斤，好吧，我们家尊重他的意愿就卖200多斤。最后的最后，小堂弟又拿油菜籽的干湿度说事，老妈气急了直接不卖了。我家卖的菜籽油9.5块钱一斤，那是看在亲戚的情面上，榨油房11.5块钱一斤还是往便宜上说。

幺爷爷和爷爷是打断骨头还连着胫的亲兄弟，同一个爹娘生的孩子。建叔是幺爷爷的二儿子，算起来，是我的亲堂叔。他要买我家的油菜籽，老妈心底善，把自家预留榨菜籽油的菜籽卖给他。结果幺奶奶和建叔在背后嘀咕我家的油菜籽没有晒干水分，把我老妈气的连话都不想跟他们说了。老家卖粮食有一个约定成俗的规定，那就是拿来的粮食比自家预留来吃的粮食少晒一天，且质量要稍次一点点。我家卖出去的粮食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更别提是亲人，从来就不存在参水分的事。

队上有几户人家，一直买我家的粮食，从来不说二话也不挑刺。最主要原因，便是近几年我家的粮食全部没打农药吃得放心。去年家里只种了一亩半的水稻，仅用于自家人吃，只有人对了才匀出多余谷子拿来卖。一户人家用高于市场价买走几百斤，另一户人家等着市场价提高了再来我家买。恰也是这户人家最爱买我家的油菜籽，因为我家的油菜籽出油率是整个队最高的。不管是卖油菜籽还是菜籽油，他家从来不说二话。卖菜籽油，他家帮忙用风车吹杂物粉尘，然后用三轮车拉到榨油房，榨完油他家自己把菜籽油拉回家，有时候还会帮我家拉油渣子。做得比亲人，不知道好多好倍。

去年回家过年，看着因为小堂弟弄出来的糟心事堆放在墙角的500多斤油菜籽成了老妈心病，我心里很不得劲。幸亏正月被人买走，还将家里50斤菜籽油也买走。今年老妈赶场听见一老太太说她亲戚不是人，油菜籽没有晾晒就卖给她，一斤油菜籽才榨0.33斤菜籽油。我家最好的油菜籽，而且晒足日光，出油率也才0.35斤，这得要求油菜籽要晒成干尸不成。

老妈说她再也不做亲人的生意，我在电话里支持她。有多余的粮食，买到街上的收购站或是信得过的熟人，不闹心不生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