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间筹码
雷鸣雨咳嗽得非常剧烈,水从鼻子里喷出来,混合着鼻涕与唾沫,好不容易才停下气管的抽搐。身后有个下凹的空调槽,隔栅被冲到不知哪去了,里面灌满水,他刚才倒栽葱似的插在里面,幸运的是并没有晕过去,或者只是晕了短短几秒,否则说不定真会淹死在那小小的沟里。当然他被呛得厉害,鼻子和气管都火辣辣的,在那一会他真想不通,明明流出来的都是水,为什么感觉像吸了辣椒粉似的。
从之前的车祸,到现在的水灾,真是受够了,他感觉有点耳鸣,隐约一把来自孩子的轻声。
“是什么让你们过得如此舒适?”
他抹了下脸,大殿中的水位下降得很快,看来排水做得不错,只浅浅的浸过脚踝。不远处漂浮着全叔,腰以下垫着一些碎木片,离开了水面,止血胶包裹起来的双臂大字型摊开,只是短得有点滑稽。雷鸣雨赶紧把他抬到那堆木板上,探了一下他的脖子,还有体温和脉搏,呼吸也还算均匀,估计是麻醉剂的作用。
他在一条被冲断的木梁上发现龙赫,还没走近就知道这人没死,因为他隐约听到呼噜声。
大殿里残垣断壁,木质的结构大多残破不堪,只有那神像仍旧屹立,嘴角边似笑非笑,仿佛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作笑话来看。
时歆呢?
他往大殿中间夹杂露出手脚的残骸堆里挖了两下,然后就放弃了,时歆应该不在这里,大概会跟他们一样被水冲到墙边。龙赫被几巴掌拍醒,他的防弹衣被水冲得不知去向,有一边的裤腿都撕成了条状,身上满是伤口,每动一下都痛得直跳脚。他就这样走三步跳两步,骂骂咧咧的在墙边翻动那些倒塌的木板。
没找到时歆,冥真也不知所踪。
过了没多久,他们发现了神像前有个落水洞,这是原本神坛上升降台的位置,现在升降台却沉了下去,露出里面的空间。水哗啦啦的流下去,像被拔掉塞子的浴缸排水口,神坛上的水一下子就排空了。
“怎么办?”龙赫问。
“里面好像有条通道,我看到个门。”雷鸣雨探头往里张望,除了不少用处不明的液压设备之外,有一个边缘是圆角的舱门向内打开着。他跳了下去,踩着水,就着昏暗的应急照明看了看。那是一条矮小的设备通道,两边排布着不少管线,笔直通向不知到哪的深处。他在通道的扶手上看到一些液体,摸上去粘粘的,暗红色的应急灯光使他分辨不出液体的颜色,但闻上去确实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是条暗道,可能从这边跑了。”他对上面的龙赫喊道。
“那咱们快追,有几个疯子醒了,别被他们缠住,留给外面进来的解决。”龙赫从肩部的枪套里抽出手枪,扔给雷鸣雨,因为他的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去了,然后自己在附近捡了把长枪,晃了两晃发现还能启动,跟着跳进了洞里。
暗道比想象中短,跑了六七十米,就到了尽头,头上是另一个舱门,身后响起一些追逐的声音,他们无暇多顾,爬了上去。
看方向,这里应该是后殿,但地势比之前下来的主殿要低,也许是地下室的位置。他们爬上来之后,发现只有应急灯亮着,看来电力也受到了影响,同样灯光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地面是干的,前面建筑里的水没能越过大门的屏障。
龙赫刚爬上来,就碰到个横放的大圆筒,差点把他的头撞破。
“搞毛啊,这破道观还酿酒?”龙赫摸着脑壳,要是有灯光的话,能看到瘤子一定不小。他气不过,往圆筒上踢了一脚,单薄的金属锵锵声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回响。
雷鸣雨的手机仍缠在手腕上,屏幕上撞出了不少了裂痕,却居然还有部分能用。他借着手机的灯光,在地上找到一些稀稀拉拉混合着血的水迹,估计是冥真留下的。他抬起头,顺着灯光往远处一照,这才发现,横放的圆筒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排满整个地下室,直至黑暗的远处。
他们分别倒吸口冷气,这肯定不是酒桶,连绵不断的圆筒型容器,一排一排,这里有数百乃至上千个,大量细小的管道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像无数棺材陈列在那,静静的,鸦雀无声。
简直是个巨大的坟场。
调查资料里说过永生道敛财的项目之一,就是提供所谓的死后永生服务,那这些圆筒型容器的铁皮后面,说不定装的都是尸体。它们都在永生系统里,或者冰冻着,或者等待着,伴随着制冷系统的轻轻嘶哑。
即使从事的职业使他们无所畏惧,但在这阴森的地下室,冷不防撞着这么多冰棺,确实有点毛骨悚然。
他们沿着水迹一路追踪,在圆筒间穿行,这根本算不上是通道,只是狭窄的间隙。跑了一多半,身后上来的地方好像有人爬出,人声,磕蹭声,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迥然回荡。
有人跟着追来了,虽然不时有类似刀剑与圆筒的磕碰声,但雷鸣雨从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判断,这里对方比他们熟悉的多,应该都是那些幸存下来的道人。
居然还不死心,真是催命鬼似的,他呸了一声,看来还得硬拼一次,不过这次手里的枪能用,到底还是踏实点。
他推了推一旁的龙赫,后者立即会意,两人依着圆筒蹲下,等待对方的接近。
距离多远?
三十米。
二十米。
大约十米,即便灯光起不了多大作用,雷鸣雨还是看到了追兵头顶上模糊的隆起,那是道人的发髻。要不要先打那些像包子似的发髻呢,不知道从哪来了这股冲动。
龙赫举起枪,在这个距离和狭窄的通道间,要打中他们,简直是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对方犹豫了,他们停下脚步,四处寻找失去踪影的两人。
开枪吧,该送他们去见那个什么鬼父啦,雷鸣雨的指尖轻轻压下扳机。
扳机到达触发点之前,道人身边的地板上出现几个黑影,空气仿佛活了过来,泛着波纹把走在前面两人扑倒。后面三人还没回过神,其中一个刚把捡来的枪举起,就被子弹击倒了,剩下两个随后也被按在地上。
什么也没有的空气中产生了不少皱褶,几块昏暗的背景被掀开,露出几个人影,向他们挥手示意。那是几个B组的突击队员,他们终于从建筑物后部攻进来了。
“你们两人只有一个识别信号,我们只有靠近了才能确认。”领头的副组长靠过来打招呼。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龙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被砍裂,完全失去了作用。
“不太妙,好几个兄弟受了伤,那些混蛋居然在后面放了防步兵雷。”副组长摇摇头,“你们呢?”
“主殿那才糟糕,对了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上其他人?”
“没有,直到刚刚才有接触。”
“行,赶快从我们的来路去搜寻支援。”
“好的,保持联络。”副组长细看了一下龙赫的狼狈样,又喊了两个队员跟着他们。
晃呀晃,摇又摇,
哥哥弟弟靠前站,
姐姐妹妹蹦蹦跳。
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唱着儿歌,她随着节拍上下舞动。
手脚在晃动,通道地面上的砖格在移动,一格又一格,儿时奶奶经常叫保姆站一旁,亲自用手把时歆兜在腰间,就这样喂完了一顿又一顿的婴儿大餐。她望着自己离开地面,微微摆晃的四肢,舒适的感觉令脑袋里的血液流动缓慢下来,昏沉欲睡。
还在晃,晃个不停,好像二十多年来从没停止过,好像某种东西一去不返的感触,即使醒来仍未消散,这念头缠绕着她。涣散凝聚,呆滞清醒,腰间是一只受伤严重的手,慢慢把她放下,渐渐的,四肢接触到地面。她抬起头,这才想起刚才的遭遇,在水里翻滚的感觉可真不怎样,她开始同情起昨天拿去洗的衣服,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再次差点死了,只是以前很慢,现在很快。
“这样比较容易把吸进肺里的水排出。”一把浑厚的声音从上面响起。她把头抬得更高,看到一个老人的侧脸,他苍老了许多,湿漉漉的发髻,时歆记起来一些,看来冥真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刚才那样能让你不呛水。”冥真看她没有反应,又补充一次。
地板是金属制的,正在微微颤动,四面墙体显然是同样的材质,有两面看得出是能开闭的门,她在一台电梯里,因为其中一面墙上写着“应急检修电梯-EG2T”。电梯一直往上升,升了很久,不知道开向哪里,升到天上?
她舒展一下身体,坐到电梯的角落里,这老头太厉害,还是少惹为妙。
“你母亲没事,在观里的静思园,等一阵子应该就会被解救。”冥真一眼就猜透她的心思,“但是你得跟我走。”
“为什么?”时歆很想问为什么你们非得绑架我,但只问了三个字,凉意透过渐渐变干的衣服传到背脊,话问得既轻且抖。
“因为有些事根本不是你们所想那样,而且我也没时间细说,总之我不会伤害你。”
“你的同道可不是你所想那样。”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忿恨令她忍不住反驳的欲望。
冥真叹了口气,“确实是我失算,可是你不跟我走的话,应该活不了多久。”
“难道你不想杀我?你们搞那么多事就是为了绑架我,现在成功了,还装什么好人?”冥真为什么要救她,现在又带着她去哪?看样子对方暂时不会伤害自己,既然已经落入敌手,她暗自心想,不论将来遇到怎样的惊涛,至少嘴巴上不落下风,非得问出个所以然出来,否则心底堆积的谜团越来越多,迟早心悸。
心境豁达起来,自然镇定不少,手脚也不在哆嗦抖动,她把散开的头发重新盘起来,这才注意到冥真严重受伤的右手。
那只手已经残缺不全,不再血流如注,却仍模糊微涔,没有包扎。
冥真同样没有感觉到痛。
她从防弹衣的急救包里掏出止血膜,把它抛给冥真,虽然衣服湿透了,密封包装的止血膜还是完好如初。
冥真接过胶膜,看了时歆一阵,径自把膜抽出来裹在伤口上。
“我可没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只是你这手伤成这样还不包一下,看着难受。”
“贫道已经没什么痛感,不过还是谢谢。”冥真转了转被止血膜包起来的右手,灰色的膜粘在伤口上散发着诡异的青光,仿佛变成一块玉。
“你改造过自己?”时歆想起刚才混乱时听到的话。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不提也罢。”
“你们绑架我,到底图个啥?”
“因为你有解开混元金斗的能力。”冥真答得很随意,倒把时歆说糊涂了。
“什么混什么金豆?我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她真的越听越气,可即便这帮人念经念傻了,也不可能搞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吧,一定有什么内情。
“你自然是不知情的,”老道人继续往手上卷着止血膜,“混元金斗就是束缚共父的枷锁,你哥实验室里弄出来的东西,是开启金斗的通道。”
“你说的,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政府封锁了消息,你不知道,一点也不出奇,其实他们也一知半解。”
“那你们说的那个云。。。共父是什么?”她本来想说是不是之前雷鸣雨讲的云红什么的,但为免说错刺激到他,话到一半改了问法。
“共父的定义很难诠释,它是我道崇拜数千年的真结之祖,而且早于人类文明之前就已经存在,因此过去的人也许称它为——神。”
“你说得这么虚,我可是无神论者。”
“神,一定必须是虚幻的么?”冥真笑起来反问道。
“那还能是什么,难道有人能证明神的存在,只不过是脑袋里虚构的信仰而已。”时歆反驳道。
“只要你别把神当成神,而把它的本意当成对于一种存在的称呼,那就好接受得多,而且...”说到这,他停顿一下,“而且我道得到的指示,就是来自于它。”
“啥?我听说那个实验意外弄出来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那共父怎么跟你们联系?打电话么?我怎么觉得你们越来越没谱。”
“那是你们不懂共父的能力,它趁着强伽玛射线溢出的机会,把信息刻在被照射者的基因链排列上,剩下的事我道只要接收到尸体,就能解读,包括关于你和你哥的指示。”
“为什么与我哥有关?他都已经不在了,他到底做了啥,令你们如此重视?”
“这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与你哥有关。共父给出的是基因序列标识,总道的人根据数据库找到了你和你哥的信息,而你哥在事故后失踪,因此当他们抽到你的骨髓后,就确认你作为目标了。不过你的血能激活五彩石,说明共父的指示是正确的,必定有它的意义所在。”
时歆心里千头万绪,但来到嘴边只蹦出了三个字,“你骗我。”
“我之所以实话告诉你,是因为即使你知道一切,对事态也做不了任何影响。”冥真摇摇头,这句话他似乎说得很坦诚。
“共父的指示是当五彩石开启之后,就可以消灭你,尔后的事它会自行完成。”
“那你不但没杀我,还阻止别人杀我,是有别的目的?”
冥真轻轻又叹了口气,说到:“我师弟说得没错,我确实有其他想法,从归于我道这二十多年来,就无时无刻在思考。”
说到这,一阵急促的失重感袭来,电梯到达了目的地,因此老道人欲言又止,“算了,往后再说。”他对着坐在地上的时歆伸出左手。
她趁着这次机会,突然扑向前,双手抓住冥真的手,转身往怀里一扭,意图用反关节技制服他。可是还没扭到一半,时歆感觉冥真的手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就挣脱出来,她根本扭不住,然后冥真转手揪住她的衣领,啪的把她提起拍到地板上,摔得电梯也猛震一下,嘎啦直响。
力量相差太悬殊,无论格斗技巧多精妙,都无法抵抗。
“别再尝试,我说过你影响不了什么。否则扭断手脚,我还是能做到的。而且这条通道很少人知道,你的同伴在下面生死未卜,一时半会帮不了你。”
“咳咳咳,你要带我去哪?”这下摔得不轻,她眼冒金星,不停咳嗽,踹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
“顶楼,我安排了直升机,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重要,安全局的人自然会保护我,对于国家机器来说,你们的努力只是无用的妄想。”
“对于能用辐射调整DNA序列的共父来说,各国政府算什么,何况政府里一样有同道。”
“你的意思是政府里有你们的人?”
他的笑意千篇一律,仿佛一切在握,反问道:“要不然呢,你认为我们为什么会对安全局的搜查有所准备。”
这句话问得时歆哑口无言。
他们离开电梯,来到一个安装了许多设备的地方,顺着铁制的扶梯走上一个平台。
这是一个简易直升机平台,从云巢现有的顶层高高地伸出去,云巢虽然只完工了不到三分之一,但已有一千多米高,风势猛烈,寒意袭来,即使还呆在平台下凹的入口处,时歆散落的些许发丝已经被吹得几乎横着竖直起来。一台建筑机器人缓慢的从楼顶边缘经过,在这种距离上才能感觉它的庞大,钢铁骨架的移动臂像蜘蛛的巨腿,在各种结构柱上缓慢交错,几段椭圆的身躯上分布着密密麻麻许多摄像头,好似昆虫身上众多的复眼。有那么一霎那,时歆感觉到许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复眼般的摄像头全都转向这边,过了好一阵才移开。
它在看着他们,也许慢慢失去了兴趣,拔起腿离开,丢下一句粗糙的电子声:“请注意安全,这里是工程作业区。”
“那个共父,为什么对你们那么重要?”时歆冻得双手抱肩,冥真在电梯里说的话实在难以置信,而且还提到有内鬼,她很想弄清事情真相,再次发问。
“你说你是唯物主义者,有想过生命循环与思维存在的意义么?”冥真反问。
时歆摇摇头,这种问题有无数答案,冥真这类迷信者往往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想听到从你嘴里说出,他再继而反驳并推销自己的理论而已。
果然,没多久冥真继续说道,“从量子物理学的层面去延伸,人类的思想是无限纯在的,而生命也许只是承载它的某个节点,由此灵魂,轮回等等迷信的东西有机会得到唯物论上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那些迷信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迷信也许是古人在知识贫乏的时代对于某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做出的抽象解释,正如古人认为雷电是雷公电母所为,而现代人个个知道那只是大气电荷摩擦。当人类的知识进步到某种状态,自然能解释过往的某些迷信,因此迷信只是相对而言,而衡量的标准就是人类认知的进度。”
“反正你说的,我越听越抽象。”
“那你想像一下,如果量子意义上的思维在另一个维度长久存在,而生命却如此短暂,那人类的未来也不过是走在一条漆黑的隧道里,对于出口的事物一无所知,毕竟每一次轮回就如同电脑数据的一次彻底清洗。”他看一下在这个高度上,渐渐显蓝的天空,云轻轻踱过,没有留下阴影。“人类是活在记忆中的生物,之所以惧怕死亡,是害怕生命结束导致思维记忆的消散,简单来说就是怕死了之后一切归零。而共父,就有收集人类量子思维,通俗来说也就是所谓灵魂的能力,我也不知道它来自哪,但它就如同一台巨大的数据储存器,把人类生命结束后,释放出的数据收集起来,维持永恒在线的状态,也许古人提及的天堂,就是那个它营造的世界。我道原本所推崇的那些遗体冰冻,脑电波数据化归结的服务,就是对共父能力的一种模仿。”
“你是说它就是神,是上帝,天堂是它营造的,所以它是全人类共同之天父,所以叫共父?”
“可以这么理解。”
“然后你们不知在哪得到消息,认为我能把它放出来,所以才绑架的我,或者想杀我,对么?”
“那样可简单得多。”
“什么意思?”
“我虽入道多年,但仍未能全窥鬼书记文,共父为何陷于混元金斗中,无从可知。但你看那五彩石的形态,那可是说明我道从数千年前秉承教义,直到今日确实修得正果。但自我入道以来,倒也确实有别的想法。”
“所以你师弟都跟你掰了的时候喊你什么有和一族。那可不是什么尊称吧?”
“有鹤一族,那是古道后传的一个分支,大家侍信共父的理念不同,同宗不同支,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们搞迷信还有理念不同?那就是不同”
“共父的力量,并不是人类能企及,但要人类全都依附共父之下,却不一定完美,也许有些人的回忆充满苦痛,希望得到的是无序的轮回。因此我和一些想法相近的人,希望跟共父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妥协,而解除它束缚的机会正是与它谈判的契机。”
“于是你们要绑架我,又要杀我,就是因为觉得我有什么开锁的能力?”
“你即然是钥匙,也就是筹码。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你只要还活着,我的同道们找替代者进行骨髓移植也没用,所以你必须存活到与共父谈判完成的那一刻。”
“你们这些疯子。”伴随着一阵由远至近的桨翼轰鸣,时歆冷意直冒,心脏仿佛希望像牙关一样打颤。
“疯也罢,不疯也罢,至少我们是为人类在努力。”冥真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向着平台上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平行假史 — 时隐往 第十章 人间筹码 【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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