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迷茫
故乡,那是一个承载着无尽回忆和情感的地方,是心灵深处永远的归宿。然而,随着时光的流转和世事的变迁,我却在故乡中渐渐陷入了一种迷茫。
前不久,我得空回到了深爱的故乡,所见所闻喜忧参半。
出源潭往东,一条平坦的柏油路,从我的故乡黄土岗上经过,12华里路转瞬即至。村子在岗坡下边,名谓春坡,也许是因地势而取的吧。
记忆里,曾经的黄土岗上,遍地料礓,土地贫瘠,作物产量不高;且黄土性粘,水分涵养度低,旱天土地裂口子;雨季,水分又不能被土地吸收,容易形成“浆包”;人们行走在黄土岗上亦很艰难,泥土粘嘴腻牙,得拿截根树棍,走一段,停下来刮刮脚上的泥巴才能再走,交通不便,老百姓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如今,路通了,年轻人陆续出外打工挣钱,经济活了,村里建起了养牛、养猪、建材加工场、超市,极大方便了村民生产生活的需要。不少人家盖起了楼房,高门大院,能进出各种小型农机具。一些农户还买了小气车,农民的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亲眼目睹这一切变化,感到十分欣慰。
然而,欣慰之余也有几分失落与淡淡的忧伤。我的故乡老宅,七八十年代四间青砖瓦房,西边南边西南边,有三个水塘,每到夏天荷叶田田,荷花盛开清香怡人。我和小伙伴们常在水塘洗澡、捉青蛙、嬉戏。劳作之余,仰或是月光之夜,我常依偎在母亲身边,听她讲动听的故事。如:“小沉香劈山救母”、“割肝救母白海棠”、“嫦娥飞天,吴刚造酒、白蛇许仙”等;母亲还会说一些绕口令,如:“墙头上放个盆,盆里放个瓢,刮大风摇几摇,也不知是瓢碰盆,还是盆碰瓢。”“高高山上一条藤,藤条头上挂铜铃。风吹藤动铜铃动,风停藤停铜铃停。”
记得有次月夜,母亲给我讲了几个故事后,说:“天不早啦,该睡觉了。”“不嘛!”我依然缠着母亲要她再讲。母亲笑笑,说:“中。”于是,就说,“从前啊,秤锤和瓢壳是一对好朋友,有一天,它们俩过河找朋友,瓢壳一瓢一瓢过去了,称锤‘噗通’掉水里去了,瓢壳干等不见称锤,就又瓢了回来,边瓢边喊,称锤大哥,你在哪里?只听称锤在水里说,我在给小鳖娃说瞎话哩。”讲完,母亲先笑了。我愣了一会儿,也笑了,母子笑落一地月光......
这些温馨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沿着进村的路,渴望再见到曾经玩耍的水塘,居住的老屋,可令我失望的是,这些连影子也都找不到了,我甚至不能确定昔日老宅的位置。就这样无目的找,不知不觉从村西组走到了村东组,恰遇小时候的同学九亭,他把我往回领,领到了一处油菜地边,黄橙橙的油菜花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金灿灿的光。他手指油菜地,说:“这就是您家的老宅,先是衡叔居住,后转给振义,振义不在了,房子年久失修倒塌了,村里又不准建新房,有人就在这处空地种上了油菜。至于周边的三个水坑,因无水源逐渐干枯,人们填土造地、建房,所以......”
唉!真乃‘世事变迁,往事随风啊!’我不禁感慨万千。
变了,变了,故乡再不是往日的模样。八十年代的时候,村西有条小河,自北向南日夜流淌,河水清澈见底,鹅鸭戏水,鱼翔浅底,飞鸟剪波,芦花舞风,别有一番韵味。一座漫水桥横跨东西,极大方便了两岸人们的生产生活。夏天,人们在河里洗澡嬉戏,天旱时节,周边村子的人们到小河拉水浇地、喂牲口。小河,给故乡平添了不少灵气,人们为有一条玉带般的小河而自豪。
可是,因上游来水逐渐减少,慢慢地,小河干枯了,终于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我又问了曾经在一起的伙伴,憨厚熟悉的邻居、长者,九亭说,有些出去打工了,有的进城和儿女住到了一起。还有几个没出去,农闲时,常聚在一起打扑克。于是,领我到一户人家,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打牌,见我进来,纷纷放下手中的牌,招呼我坐下。我掏出两盒烟放在桌上请他们抽烟。然后,大家无拘无束聊了起来。看看已近中午,我赶紧起身,大家纷纷挽留,我依依不舍与大家告辞。
回城的路上,我扪心自问:往日的故乡在哪里?眼前的村庄,还是我深爱的故乡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不但今天不能,永远也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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