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陶谟第二中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
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
皋陶曰:「吁,如何?」
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昬垫。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暨益奏庶鲜食。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懋迁有无化居。烝民乃粒,万邦作乂。」
皋陶曰:「俞!师汝昌言。」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
帝曰:「俞。」
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帝曰:「臣哉,邻哉。邻哉,臣哉。」
禹曰:「俞。」
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为。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
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谁敢不让,敢不敬应?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
注意到没有,协同大禹治水安民的是周代始祖:弃,在文中他另一个称呼为稷,因为弃被尧推荐为农师,任命为后稷,后世就用官职来称呼他,弃为稷山为官,据说是今天的山西稷山县。加上《尚书·尧典》中出现的契——商人的始祖,夏商周三代始祖在舜的朝堂上凑齐了。
在后人的追忆中,三人同朝为官。是史实吗?还是后人根据流传下来的信息加工的结果。我更倾向于龙山文化后期,山西一带可能握有政治话语权,而禹、弃、契当时也都是一方领主,各自掌握了一定的技术。尧舜系是天象四时的集大成者,掌握有控分四时的核心技术。禹是水利专业,弃是农业,契可能是青铜工业。瞎扯的,算不得数。
昨天读到“暨稷播奏庶艰食”。
司马迁理解艰是土地难耕种的意思,难得的食物即百谷。种地,人就绑在了土地上,细心呵护,还得看天吃饭,何况在这洪水泛滥的时期。马融理解艰为根,只能吃根了。
前面说鲜食,这里说艰食,洪水泛滥,民生艰难。
继续大禹治水。
原文:鲜食,懋迁有无化居。
详解:食物不够,就调有余补不足,迁居民众。
注:按司马迁的观点,这里的鲜食,与前面的鲜食不同。前面的鲜食与艰食是相对的概念,是食物种类的差异。这里是食物不够的意思。这样看,靠谱。
懋迁,就是贸易迁移。贸易解释为调有余补不足还是挺经济学的。卖出去的东西,无论自己需要与否,对自己来说都是多余的,以此来交换自己不够的东西。
化就是货的古字。居就是积累贮存。奇货可居的居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烝民乃粒,万邦作乂。
详解:民众安定下来,万国恢复治理。或者相互调剂以均诸侯。
注:
郑玄说粒就是米。乂就是养。意思就是民众开始恢复粒食,顾名思义就是吃米麦这些粒装的食物。万国作相养之礼。仓廪实而知荣辱,没有物质文明就没有精神文明。
作就是乍,就是开始的意思。作与乃是相对的词。
大禹经过一系列调剂措施,终于拨乱反正,天下恢复大治。
原文:皋陶曰:「俞!师汝昌言。」
详解:皋陶说:“好,说得好。”
注:师就是法,效法。皋陶说大禹所言值得学习,这是变着法儿说大禹说得好。
原文: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
这句话的写法差异较大。
司马迁的版本没有“帝曰、俞、禹曰”5个字,他的版本是: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安汝止。」
考虑到舜帝在其中只是说了一声好,对意思几乎没有影响或许因此被后人省略了吧。
郑玄的注:安汝之所止,无妄动,动则扰民。
什么意思呢?
详解:大禹说:“皇帝在位要静。”舜帝说:“对。”
这是一个中国所流传下来非常重要的一个观点。
《大学》说静而后能安,慎就是静。
《论语》说君子以思不出其位,考虑事情不超过自己的职责或能力范畴。不懂的不要装懂,不要随便发表意见。意见的谨慎才能获尊重。
《吕覧》说古代的王者其所为少,其所因多,因者君术也,为者臣道也。为则扰,因则静。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领导非要干下属的活,下属怎么干活?
《史记》说: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
事物有自发的动力或者自己的规律,君主不要妄动,要知道自制,知止。对内,知止不焦虑,对外,知止不干扰。
原文: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
详解:大禹说:“安其所止,不要妄动扰民,能思危以图安定,用有德行的臣子,一动就天下响应。”
注:惟是思考的意思,几就是殆,危害的意思,康就是安,安康。思考危思考安,也就是考虑周全。弼,这个字,弼马温有印象吧,大概就是那个意思,辅弼,辅助。丕就是大。
整句话还是不要妄动,动要依从道德。领导人得把自己的言行当一回事,瞎搞,危害的是自己。
狼来了的故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都是如此。轻易不发言,言必有物,言必有中。
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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